正如荀攸所说,大地回春,河中浮冰消解,大河两岸有了淡淡的草色,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牛马散落在附近的河谷中,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偶尔背两句刚学的新书。
“此情此景,可是公台所愿?”荀攸举目四顾,神态悠闲。
陈宫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看向远处。良久,一声长叹。
“侍中,我是东武阳人。臧洪据东武阳而叛袁绍,不论孰胜孰负,东武阳都会有无辜死伤。纵使眼前美景如画,我又如何能安心?所思所念,唯有王师东出,平定天下。”
荀攸有些惊讶。“你是东武阳人?”
“是的。”
“臧洪能守住东武阳么?”
陈宫低下了头。“臧洪慷慨,能得人心,又出身将门,通晓战法。即使以袁绍的实力,也未必能轻易破城。但臧洪守得越久,东武阳越危险。”
“你是担心袁绍报复?”
陈宫苦笑。“袁绍外宽内忌,东武阳支持臧洪叛变,自然是他的敌人。不施以惩戒,如何能内泄愤怒,外施兵威?”
荀攸理解地点点头。“天子也有这样的担忧,所以想劝袁绍罢兵,只是一时......
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公台可有兴趣走一遭?”
陈宫停住脚步,神情愕然。
荀攸缓缓转身,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宫,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陈宫收回目光,吐了一口气。“既然是天子的意思,宫敢不从命。”
荀攸拍拍陈宫的手臂。“公台,努力,天子对你期望甚高。此次出使,你要救的不仅仅是东武阳,还有整个关东。”
陈宫眼中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就是走投无路,这才不远千里,来到北疆。结果天子又委任他为使者,派他去劝袁绍罢兵,拯救东武阳于水火。
他不觉得这是天子的意思——天子太年轻,看不破他的计策,也不会有这么阴毒的手段——这肯定是荀攸的建议。
既然如此,解释就没有意义了。
“何时起程?”
“救人如救水火,自然是越快越好。”荀攸说道:“你收拾一下,天子马上就会召见你。”
“喏。”陈宫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荀攸暗自叹息。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天子要这么做了。
——
刘协召见了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