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心头一紧。“彦云,何出此言?”
“当初家叔杀董卓,曾请盟主入朝主政,为盟主所拒。盟主想必还记得?”
袁绍收回了手,从袖子里取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
王允的确曾邀请他入朝主政,却被他拒绝了。他当时刚刚得了冀州,击败公孙瓒,踌躇满志,哪里愿意去朝廷。如今王凌从太原来,再提此事,想来是士孙瑞等人的意见。
入朝主政,不失为一个选择。
向朝廷称臣,之前的种种过错就可以一概抹去。内有赵温、张喜等人的支持,外有州郡响应,他掌握朝政并非难事。
只是如此一来,将来再想向前一步,可就难了。
有王莽先鉴在前,他想做权臣很容易,想篡汉却难。
见袁绍犹豫不决,王凌暗自感慨。早就听说袁绍多谋寡断,果不其然。
袁绍感觉到了王凌的不屑,心中不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也是这般自负的王允。
心头的热血渐冷,他拭净眼眶中的泪迹,命人带王凌去休息,转头看向沮授。
“公与,可有妙计教我?”
沮授起身施礼。“主公,王子师以计除董卓,力挽狂澜,负天下之望。遗憾后事不谨,多有失误,大者有二:其一在安抚董卓旧部不当,其一在杀蔡邕无辜。安抚不当有外患,滥杀无辜有内忧。”
袁绍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眼神闪烁。
王允被杀,他也想过很多原因,沮授所说的两条毫无疑问是得当的。
但沮授说起这件事,显然是另有所指。
最近对是不是要杀臧洪,文武有不少异议,很多人都认为臧洪有功,不应该赶尽杀绝。这里面固然有诸将不愿意付出重大代价攻城的心思,却也符合绝大多数人的意见。
他本人也不想杀臧洪,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又损兵折将。
毕竟杀张超的不是他,而是曹操。
“公与,如之奈何?”
“劝降。”
袁绍苦笑。“他若肯降,何至于此?他那封拒降书,如今已经成了雄文,想必公与不会忘了。”
沮授点点头。
陈琳与臧洪同乡,曾奉袁绍之命作书劝降,却被臧洪拒绝。臧洪写了一篇长长的回信,表明决心,感人肺腑,搞得袁绍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