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她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失控,而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红着眼睛,咬牙切吃地说:“你不必谢我,如果事情真如你想的那样,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仇。”
“多谢娘娘!”忘忧再次磕头。
“事情过去这几年,有些事情已经被我刻意的忘了。今日先到这里,我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三日之后,还是这个时间,你去杏花坞等我。”
“杏花坞?”忘忧心想杏花坞是春天赏花的地方,这大冬天的去那里倒也清净。
“有什么问题吗?”沈德妃蹙眉问。
往后躬身应道:“娘娘放心,忘忧必会如约而至。”
从听雪阁出来后背冷风一吹,忘忧才发现自己贴身的衣裳都被汗湿透了。于是裹紧了斗篷急匆匆回到重华宫便躲进了自己的卧房,直到晚饭时也没露面。恰好当晚刘皇后把丁锦云叫去坤德殿一起用晚膳,丁锦云和檀儿都没工夫理会忘忧,更没发现她与平日的不同。
忘忧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身上便觉得懒懒的。洗漱之后去丁锦云跟前点卯,檀儿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忙问是怎么了。忘忧随口编了个谎话:“或许是昨天吹了冷风的缘故,夜里有些发热。”
檀儿立刻紧张起来,说:“这可不是小事儿!咱们娘娘的身子本就虚弱,可别过了病气给她。这两日你好好地在屋里养着,就别来娘娘跟前走动了。还有我叫人请个太医来给你开两剂汤药吧?”
“多谢姐姐关心,太医就不必了,我自己煮些姜汤驱驱寒气就行了。”
“好,那你好好歇着吧。娘娘这边有我呢。”
忘忧福身告退回到自己的卧房,拢好炭盆裹着被子蜷在床榻上,默默地猜测着沈德妃会怎样。
沈德妃自然不好过,此生最痛的伤疤不但被揭开,还顺带撒了点盐。任谁都会受不了。忘忧离开之后沈德妃一个人留着眼泪在听雪阁里喝完那壶黄酒,把当年的事情一点一点认真地回忆了一遍。
沈德妃的儿子赵睿比赵祯大半年。宸妃生赵祯的时候,赵睿已经五个多月。赵祯出生而宸妃亡,皇上很长时间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所以咿呀学语的赵睿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皇上悲痛,因此,皇上对赵睿疼爱有加,在他五岁时便加封为太子。然而七岁那年,赵睿不慎染上了风寒。
风寒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然而就怕拖延。拖延得久了,风寒变为伤寒。病灶浸入肺腑就难治了。
赵睿自幼身体强壮,所以沈德妃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病症一直拖延了一个多月,她才发觉不对劲儿。立刻把之前给赵睿诊治的太医骂一顿,以无能的罪名发落了,奏请皇上专属御医林宥澄来重新诊脉并细问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