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娥咬着下唇,眼神有些受伤。
她听懂了,无关美貌,无关身份,无关性格,他只是对她没有半点兴趣罢了。
这大约是她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听过最伤害她的自尊的话了。
过去,长安城里的这些贵族女郎们有不少曾嘲笑过她武将世家的出身,可她从未因此妄自菲薄,她总觉得那只是因为自己站得还不够高而已,待她有一日能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时,定不会再有人敢这样轻视她。
她生的貌美,性情直接大胆,从没哪个男人会这样忽视她,今日这一番话,实在令她难堪不已。
“陛下,玉娘是赵家娘子,放眼整个大凉,能和陛下的甘州军相提并论的,只有玉娘兄长手中的播州军,我赵家在播州经营多年,于陛下而言,是一大助力,陛下为何要拒绝?”她心有不甘,咬咬牙继续问出来。
这一回,萧恪之却忽然笑了。
他从榻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她面前时,显得身形更加魁梧健硕。
“与甘州军相提并论?那恐怕只是外人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他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些年,甘州军早已被他训练成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能挡北戎数倍于己的铁骑,称他们为边地的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而播州军,二十年前兴许还能与之媲美,到如今的赵伦手里,只能借着地势挡一挡小小南诏罢了。
只不过,这些年里,朝中鲜少将重心放在军中,大多人都不知其中的变化。
他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睥睨气势,似乎根本看不上人数众多的播州军,令赵玉娥心中一阵悚然。
他的语气却越发意味深长:“况且,播州军在谁手里,难道不是朕说了算?你赵家若当真这般有用,你又何必这么急着接近朕?”
这下,赵玉娥彻底僵住了,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下回若再不知分寸,朕会直接送你去大理寺刑狱,让你兄长也从播州回来看看你。你听懂了吗?”
他并不打算今日就重罚赵玉娥。一来,这女人的伎俩,他着实有些看不上,闹大了他自己脸上也不好看,这几日,他已经因为女人的事招来不少议论了,实在不必再给自己惹非议;二来,眼下能接任赵伦的人选还未定下,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让南边多生事端。
赵玉娥咬着牙紧张地盯着他,却再不敢像方才那样大胆地直接发问,只能木着脸点头,由着他让人进来,重新押着她离开飞霜殿。
他的话让她忍不住怀疑,他根本早就知道她兄长在播州的处境,甚至她父亲当初与南诏的事,也被摸透了。
这时候,屈辱、受伤都已不再重要,若他真的知道了,那他们赵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