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手确实伤得严重……”江洛儿道,“朕也是太不小心了。”

“那今日臣就讲给陛下听,”文太傅道,“不过,上回臣布置下的任务,陛下可完成了?若完成了,陛下交给我,待臣看过后再给陛下提点意见。”

这是要交功课了。

可她哪有功课。

江洛儿尴尬一笑,文太傅看出来了,笑着摆手道:“罢了罢了,那这回就算了,下回陛下记得就好。”

说完,文太傅就开始讲学,负手握着书卷开口。

“今日先讲《帝范》第二卷 ,纳谏第五,先前臣也讲过,先帝此书,是为皇子所读,皆是为帝之道,陛下得认真习读。”

“第一句‘夫王者,高居深视,亏听阻明。恐有过而不闻,惧有阙而莫补。所以设树木,思献替之谋;倾耳虚心,伫忠正之说’。”

“此话的意思是,王者……”

文太傅讲得摇头晃脑。

江洛儿听得云里雾里。

每一个字她都是懂的,合在一起她就不懂了。

什么高居深视,什么亏听阻明,她两眼发直,就那么愣愣地盯着文太傅的嘴巴一张一合。

直到他叫一声:“陛下!”

江洛儿才回过神来。

“陛下,臣方才讲的那句话是何意,陛下有何感悟,还请陛下说上一二。”

“……”

文太傅慢慢道:“臣前日就讲过此句,不过陛下不知道,那陛下就听臣讲罢。”

接下来几次皆是如此。

不论江洛儿说什么做什么,背错了背不出来,文太傅都不责罚,和蔼可亲极了。

甚至,讲学结束后,文太傅想要布置功课,江洛儿一抬那受伤的手,文太傅就有所意会,连功课也不布置了。

相比于之前,听文太傅讲学的时光简直不要太美妙。

回去的路上,江洛儿止不住地夸文太傅,到寝宫了,还不忘赞扬几句文太傅,巴不得再与他多待会儿。

然而第二日,江洛儿兴高采烈地进书房,进书房的那一刻看到来人,那笑容立刻僵住了。

萧长颂正坐着,轻轻扫了她一眼,那眼风如初春料峭,语气却是平和:“听说,陛下功课未交,也未温习学业,课上的问题一问三不知,还说手伤得严重,便不让太傅布置功课了?”

江洛儿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立刻看向一旁的文太傅。

文太傅撇开脑袋,躲避江洛儿的视线。

……

这老头儿。

江洛儿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们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一个对她和蔼可亲,嘘寒问暖的,一个面带微笑,轻声细语的,实际上各有各的心思,巴不得挖个坑给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