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从6点过吃到将近8点,而后众人移步休息室喝茶玩牌到10点,老爷子终于有些犯困,杵着拐杖直叹“岁月不饶人”。
“爸,您还年轻着呢!”仰仗贺家的几个女婿,抓紧机会拍马屁。
老爷子喝了酒,两颊酡红,乐呵呵道:“年轻的是贺政他们,我们老一辈的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喽,以后便是小辈们的天下了。”
一群人点头附和,将他送到门口。
老爷子摆手:“留步,你们继续热闹,别被我这个糟老头扫了兴。”他偏头咳了两声,佣人赶忙掏药。
毕竟是曾经叱咤京市的人物,即便嘴里调侃自己年龄,但骨子里又怎肯服老?见状,不悦地摆手,让她收回去。
“难得一家子人聚齐了!就别拿这东西出来扫兴。”
大女儿劝说:“爸,身体是自个儿的,不舒服就该吃药,别硬撑。”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见女儿还想劝,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手,“好了好了,我回房休息了,免得被你们念叨。”
转身前他视线扫过站在角落里的贺莲,浑浊的眼珠起了波澜。
恍惚间,仿佛瞧见早已离去许多年的小儿子。
当年也爱穿一身白,温柔又谦和。
“爷爷,您怎么了?”贺政唤他,拉回不小心飘远的思绪,老爷子勉强地笑笑,亲切拉过孙子的手,器重地拍了拍。
“没什么,年末公司很忙,你也要注意身体。”
明明是同一个父亲所出,贺政的性格却跟贺莲完全不同,前者张扬,后者内敛,俨然昼与夜的差别。
大概是身份使然,贺莲是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别说是二十年前,就算是现在这样的开放社会,也会遭受异样眼光。不怪贺家上下在小儿子去世后对他百般欺凌。
他一直对洋鬼子没好感,混血儿?可不就是杂种吗?况且小儿子被贺莲母亲迷得要死要活,在她病逝后一直郁郁寡欢,最后也撒手归去,对这个最小的孙子,他从没给过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