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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枝枝不解。

“你还是让这书生改改吧,我虽觉得不错,可这戏本子却未必能让闺阁小姐们喜欢。恐砸了你那戏园子的招牌。”景衍唇角带笑解释道。

“为何?”枝枝拧眉问道,眉眼间带着些许懵懂稚气。

景衍心头一动,抬手抚了抚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叩戏本子,唇角笑意渐浓,开口道:“写了李隆基与杨玉环,却讳言两人深情,反倒只写君王思倾国,怠政招致祸水,终以红颜祭旗。虽是史实,可不加润色,难免让姑娘家觉得帝王薄情。我赞他戏本子写的不错,是因他细细描摹了兵变前后的朝堂形势,又十分细致的道出皇帝为君之过。”

景衍将缘由娓娓道来,枝枝听在耳中,神思渐渐飘远。她想起了少年时读《长恨歌》的感触。

“世人皆言玄宗情深,实则不然。他初登帝位也曾励精图治,可年岁渐长便耽于享乐,杨玉环于他而言,不过是帝王生活的调剂。少女青春貌美满是朝气,他坐拥江山,自然乐得宠着绝色美人。可江山动荡之际,这美人远不及万里山河重要,所以红颜祭旗,落得个‘宛转蛾眉马前死’的下场。”

枝枝说着,话音微顿,接着道:“毕竟帝王之尊,身后是万千黎民百姓。”

可说到底,还是李隆基不曾真爱过杨玉环,他终究也只是图她好颜色。若是真心在乎,他怎么舍得让她背上妖妃祸国的名头,又怎么会沉溺一时之欢,放任局势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枝枝心中如是想道,却并未说出口。

杨玉环是以色侍君,她又何尝不是呢?

而景衍呢,他虽不会如玄宗般昏庸无能,却也不是什么深情之人,何况在枝枝心中他们二人原就无甚情分。

这一刻,枝枝无比清晰的明白自己不能入宫。那深宫之中的女子过的是什么日子,枝枝不是不知道。

若是得宠,最好也不过是如她当年在东宫一般,面上风光无限,实则步步艰险。当年她是知道剧情,且以为自己几年后就能死去回到现实世界,才勉强忍下。何况,她与景衡并无肌肤之亲,景衡也因身体原因从未碰过侍妾,枝枝不会因为侍寝一事恶心膈应。

可景衍不同,枝枝想想入宫后要同宫中女子争宠,便觉得无比膈应。这只呆在小院里,她还可以在心里暗示自己说,没看见就是没有,或许他压根没有再幸过宫妃。可若入了宫,她如何能避开。

再糟糕些,若是失宠,又该如何?宫中惯是捧高踩低,失宠的宫妃处处不如意,连奴才都敢暗地里欺负她们。

枝枝越想越怕,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脑子一团混乱。她并未发现,身边的男人瞧着自己眼神十分不对劲。

景衍听了枝枝方才的话,若有所思的盯了她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