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待到第四日清晨时分才叫村中几个健壮的小伙子抬去下了葬,送葬的唯有陶渺和孙大富,连孙大富的一双儿女都没有来。

孙大富和孙张氏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唤孙云,如今十四岁,只比陶渺小上一岁,幼子九岁,名唤孙舟。

孙玖娘生前对这两个侄子侄女疼地不得了,但凡有些好吃好玩的,都念着他们。可如今他们的姑姑不在了,不守灵也就罢了,却是来送个葬都不肯。

真是一家子的狼心狗肺!

一群人送完葬,收了孙大富的钱,心满意足地匆匆走了,孙大富上了炷香,也未久留。

只有陶渺在坟前跪了许久,并未哭闹,静静对着那新立的墓碑说了些话。

阿娘在世时,时常同她说,若她没了,她该如何如何的,那时陶渺虽怕,但只要瞧见阿娘将她煎了许久的汤药咽下去,便安了心。

只要喝了药,就会好的。

她从来都这么想,可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但这一回,她会为了自己和阿娘,好好地活,不教任何人摆布。

陶渺一瘸一拐地踱回家时,天气已暗了下来。

她吃了些供桌上留下的果点,烧了火在简陋的土炕上躺下,睡得迷迷糊糊间,只听屋后“咚”的一声闷响,格外清晰。

陶渺翻了个身,本没想管,可思索片刻,还是披衣起了身,外头下起了暴雪,纷纷扬扬将视线都遮了大半。

她摸黑走到了屋后头,模模糊糊看见平地里拱起了一块。陶渺这屋临着后山,又是冰天雪地,食物匮乏的时候,常有活生生冻死饿死的野兽。

她随手抄了根木棍,凑上前去看,那拱起一动不动,上头已覆了层薄雪,她轻轻用木棍碰了碰,积雪滑落,露出一片衣角来。

陶渺的心陡然一惊。

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