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蒙在被中,时间一长便有些透不过气,她从侧面挖了个洞,贪婪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这样轻如绒毛的被、软作棉花的床,陷在里头,就像跌落到高耸云端,舒服得骨头都松了,她弯着嘴角酣甜的睡了过去。
星河永寂,屋里的一切随之落入永夜。
永夜之后,北斗渐暗,天边才翻蓝,明珠醒了过来。
要还在庙里,这就该上早课了。她先是懵了一会儿,陌生的一切只如梦境,外头雀鸟叽喳,才将她神思唤回,从床上爬起来,扭头见宋知濯还闭着眼,便小心匍匐过他身边,趿及着绣鞋下床,她又将昨夜换下的喜服长衫披在身上,轻手轻脚地拿了案上的家伙事儿,猫着身子去了外间。
拉开两扇老红木棂心门,悄么踏出屋子。
门外已不见值夜丫鬟,明珠猜测她们应该是上哪儿偷睡去了,也无力管,站在那里梭巡一圈儿,见院子左边儿有个木亭,便拢着长衫走了进去,在石桌上一坐,一手翻开一本《华严经》,一手握着珠子。
伴着带露气的鸟语花香,明珠念完一遍经文,便捻动一颗菩提。待捻到第五颗时,听见一阵淅索的脚步声、她抬眼去看,从院外进来了三个丫鬟,手里托着面巾水盆等洗漱之物。
打头一个丫鬟颇有气势,见了明珠也不行礼,只冲她翻转一个眼皮:“请问大奶奶,我们少爷醒了吗?”
“我出来时还未醒,现在不知道,我进去瞧瞧?”明珠合上经书,随她们一起进去,她轻手轻脚地去撩帐子,竟被一边候着的丫鬟一把推开。
那丫鬟显然是不耐烦了,挂帐子的动作有些粗鲁,冲着床上的人语气不善地嘟囔:“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少爷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