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黎在阳台上待了片刻后出来,他看向屋里,似有似无的同类气息似乎在这间屋子里经久不散,不过气息很纯粹也很干净,他迟疑了一下,正想出声询问,一只黑猫从屋子里蹿出来,跳上老太太的膝头,懒洋洋地团成一团。
老太太抚过猫背,“小淘气,总算外头玩好了又回来了。”
祝黎看了眼气息更加明显的黑猫,心里的疑惑消散下去,他道了一声告别,转身离开这间屋子。
老太太半阖着眼睛,静静坐在轮椅上,眉眼舒缓开来,过去身上一层总是笼罩着她的淡淡忧愁已经完全散去了。
岳鹤群妻子尸体被火化后,与当年阮芳娘火化后的骨灰葬到了同一处墓区里。
当年被当做是岳鹤群妻子的那具尸体骨灰,经过岳雅娴的同意后,依旧放在了原处。
“我母亲她……或许也不想回到那个家族墓葬里去吧。”老太太静静说道,她看向远处,原来从这个阳台的方向看出去,恰好能看到被绿荫遮去大半的老宅的宅顶。
她慢慢挪开视线,闭了闭眼,说道,“当年的旧报纸,我从来不曾有勇气去翻看,不敢看那上头全都被抄家押走的家人……不然,也许我早该发现,我母亲真正的尸骸与墓园里的那具不是同一人了。”
“那您现在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混成了当年你母亲的模样么?”穿着黑西装、手上拿着公文件,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色粗框四方眼镜的男人问道。
这是妖管局的人来善后了。
老太太微微摇头,“当年的旧报纸,现在早就找不见啦。”
“我这儿有,您介意看看么?”青年抬了抬眼镜架子,低头从与他这一身黑西装丝毫不搭的帆布包里,翻出了一个大ipad,找出当年的旧报纸照片,指给老太太看,“这个女人,您认得出是谁么?”
岳雅娴戴上老花镜,接过青年手上的ipad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是我奶娘,也是我母亲陪嫁来的佣人。”
青年轻轻“哦”了一声,又往右边划了一张照片出来,这回是一张更加清晰的女人照片,“是她吗?”
“是她。”老太太肯定地点了点头。
照片里头的女人长得并不难看,但是看向镜头的目光充满了怨恨,显得十分渗人。
这是岳家人锒铛入狱后,牢狱给每个犯人临刑前拍的黑白照。
再往后划,是岳家上下十几口人所有的临刑照片。
青年没有继续给老太太看下去,他收了电子设备,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
戴着黑眼镜的年轻男人离开后不久,老太太忽然“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太确定和恐慌。
这张脸,她总觉得还在哪儿看见过……不仅仅是因为这曾经是她的奶娘而感觉到的熟悉,更像是……她最近也见过面似的。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自从上了年纪后,她的记性是越发不好了,她想了片刻却什么头绪都没有,倒是背后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凉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