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迟疑着,将一直捏着的那块湿冷帕子递给他,温声道:“哭出声来,或许会好过一些。“
她转身去桌上端起油灯,去了侧屋。
听到身后方喻同压抑在喉咙里的哭声,逐渐放大,逐渐撕心裂肺……
……
等到那边哭声渐小,狂风骤雨依旧没停。
无休无止的电闪雷鸣越发让人心头发慌。
阿桂取了侧屋里干净的被褥,抱成一团回了正屋。
她将油灯重新放回桌上,却忘了那桌子的脚是用烂树枝撑起来的。
力气没掌控好,“哐当”一声,桌子倒了。
幸好方喻同手脚够快,护住了油灯,不至于让屋子里彻底黑下来。
方秀才床褥下垫着草席,还是干净的。
阿桂将沾满了脏血的被褥扯出来,搬动着方秀才的尸首,将他平稳地安放在了草席上,又铺上从侧屋拿过来的干净被褥,将草席卷起来。
阿桂从小做活,力气比同龄女孩子大上许多,再加上方秀才久病多年,骨瘦如柴,早已不如成年男子的重量,所以阿桂独自便能将他安置妥当。
她回过头,微弱灯火中,小孩垂着俊秀的眉眼,泥扑扑的脸颊上冲刷出了几道未干的泪痕。
仿佛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怔怔站着未动。
朦胧摇曳着的昏黄色光晕下,两人拉长的影子似是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着。
阿桂正要说话,忽而听到侧屋那边传来一阵巨响,像是天塌了似的,比头顶的雷声还要震耳欲聋,激荡着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