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当女官了。胡善祥脑子转的飞快,说道:“‘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效力宫廷,是为尽忠,自古忠孝不得两全,君君臣臣,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自是以忠为先。”
“我还有两个哥哥、诸多侄儿侄女,他们都在家里尽孝。我不在家,父亲也有人伺候。何况,我长姐胡善围就是三朝尚宫,她自从进宫就没有回家,我们胡家荣华富贵皆是姐姐给的。光耀门庭,就是最大的孝道。”
胡善祥打量着年轻的卫百户,“卫大人昨晚冲锋陷阵,冒险杀敌,大败白莲教,而不是在家里伺候长辈,谁会说大人不孝呢?这分明会为大明尽忠啊!”
你说我不孝,那么你呢?可不要随便给我扣上不孝的罪名,这样我的青云路还没开始就完蛋了。
胡善祥一席话几乎无懈可击,卫百户冷哼一声,“名门千金这般伶牙俐齿,本官今日长见识了,不过,你依然有嫌疑,本官自会去查你是李鬼还是李逵。”
胡善祥说道:“人正不怕影子歪,我不怕查,我的行李有户贴等证物。如果卫大人还不信,我还可以写一封家书给父亲,大人派人拿着家书去济宁府胡家对质即可,真的假不了。”
话音刚落,营帐外头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一个小卒骑马直奔入营帐,说道:
“标下奉大人之命清点港口所有船只关押尼姑道姑的人数,刚刚清点完毕,其余船只里的人数都没有变动,唯有昨晚起火的船里一共三百零八人,少了一个道姑,标下怀疑消失的道姑就是真正的佛母,昨晚乘乱和接应的白莲教跑了。”
小卒将花名册等证据递上,“此人自称是青州府莲心庵的静虚师太,有度牒为证,方才仔细验过了,度牒是假的,人肯定也是假的。”
“居然是她?”胡善祥大骇,“我刚刚被抓进船舱时,就是这个静虚师太热心帮忙,为我答疑解惑,解释来龙去脉,说什么佛母善于易容,朝廷宁可抓错三千,也不放走一个。”
卫百户说道:“佛母最擅长蛊惑人心,欺骗无知百姓,把朝廷说成毒水猛兽,颠倒黑白,朝廷何时下过‘宁可抓错三千,也能放走一个’的命令?”
被认为是“无知百姓”的胡善祥本想辩解什么,还是忍住了:若不是朝廷的命令,我和那些尼姑道姑何必受着这无妄之灾,在拥挤的船舱里蹲大狱?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山东境内的女性出家人几乎被抓空了。朝廷和白莲教相比,山东百姓更害怕朝廷。
卫百户问:“你既然和她相识在船上,可还记得她的相貌?”
胡善祥审时度势,将来要进宫当女官,绝对不要得罪锦衣卫,说道:“我略学懂得一些丹青,可以照样子画下来。”
胡善祥凭着记忆,画出了佛母的小相,相貌清秀,温和可亲,看起来温和娴静,左边太阳穴有一颗黑痣,从鼻梁到鼻头有几点浅褐色的雀斑,平凡的犹如邻家小姐姐,属于丢进人群里就立刻能融入的长相。
一点都不像一个带领结义杂牌军成立卸石棚山寨、屡次打败剿匪的朝廷正规军、杀了千余朝廷官兵的智勇双全女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