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拖着疲倦的身体爬到床上,被窝已经凉透了。怎么办?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就像这被窝,冷了就暖回来,我退婚偷户贴进京赶考,就断了所有退路,唯有一往无前。
一夜无话,次日,胡善祥去内书房,朱瞻基表情清淡如故,好像昨晚只是一场梦,说道:“皇上今日主持殿试,我不用去观政,你去换一身常服,我带你出宫见唐赛儿,顺便交代一下你们将来要做的事情。”
虽然大明还没有正式迁都,但是永乐帝为昭现迁都的决心,已经把三年一度的春闱改在北平城举行了,会试放榜之后还有皇帝当主考官的殿试,皇帝当庭出题,贡生们当庭作答。
一听要见老熟人唐赛儿,胡善祥很兴奋,跑去卧房换衣服,初夏季节,柳絮纷飞,天气燥热,她脱下官袍官帽,单衫杏子红,双鬓鸭雏色,插戴一对金嵌宝石簪。
十五岁的豆蔻年华,胡善祥爱美,尽情打扮自己。
女官穿戴要典雅大方,多戴珍珠耳环,但珍珠不配她现在的头饰,她摘下耳环,拿出首饰盒里的耳环一个个的放在耳垂上做对比,最后选定了一对金镶玉玉兔捣药耳坠。
以黄金做一轮圆月,以温润的白玉雕琢成玉兔捣药镶嵌其中,紫禁城内造局的手艺令胡善祥惊叹。这么漂亮的首饰,当然要戴出去看了,锦衣岂能夜行。
但等候“多时”的朱瞻基已经不耐烦了,其实胡善祥动作很快,但是等待女人化妆换衣服的男人都觉得这段时间太煎熬,朱瞻基也不例外。
他驾轻就熟的推门而入,“快走,我今天还要选拔各地投奔来的幼军,没时间等你化妆。”
胡善祥说道:“微臣就差戴这一支耳坠了,总不能空一只耳朵。”
朱瞻基耐心已经被她耗光了,说道:“上车再戴!”
君命难为,胡善祥只好照做,上了马车,她歪着脖子插戴玉兔捣药耳坠,车上颠簸,银钩子在耳垂上捅来捅去都没捅对地方,脖子和手腕都酸疼不已,耳垂还被扎红了,像胭脂般娇艳欲滴。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爱美之人,胡善祥拿出一面菱花小镜,想对着镜子找耳洞,不再瞎摸索了,但是这辆轻便马车没有能把镜片搁起来的地方。
无奈,胡善祥的目光落在朱瞻基身上,“殿下,能否帮个小忙,举着这个小镜子?”
从来没有人赶在我面前做无关正事的私事!此时朱瞻基快要忍吐血了,一手夺过耳坠,一手揪着胡善祥的左耳,看到了胭脂般的小耳洞,圆润的银针准确的刺进去,又顺畅的穿出来,勾在耳垂上。
她的耳垂就像覆盖了一层苔藓,光滑温润,戴耳环在那些话本小说里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