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个刚当差两天的女官都晓得我的困境。难怪军中还有宫里的人对我这个储君大多没有信心,觉得不是可以托付前程的人,不愿意效忠于我。
朱瞻基顿时觉得自己太可笑了,一直以来,除了偷看市井话本小说,他一切都按照夫子们对他“明君”的教导来行事,循规蹈矩,不越雷池一步。
但有什么用呢?除了皇爷爷总是赞他“好大孙”。
皇爷爷还在,他的储位无人能撼动,除非他死了。
可是皇爷爷老了,这次北伐回来,连胡子都花白,能护他多久?
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势力啊!这次山东之行,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和汉王势力差别到底有多大。当年皇爷爷从建文帝手中夺得皇位,我若一直掌控不了军队,迟早走了建文帝的老路,被自己的亲叔叔逼得自焚退位。
前车之鉴,朱瞻基没那么容易放弃。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胡善祥,“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这有端茶认错的意思。
胡善祥又哭又骂的,的确口渴了。龙孙主动给我倒茶,不喝白不喝。
胡善祥接过茶杯,一气喝完,“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都已经撕破脸了。若以后还要天天见面,大眼瞪小眼,就像一对强扭在一起的怨偶,相见两厌,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和离’,咱们各走各的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胡善祥铁了心的要走。
朱瞻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留,“我跟你之间是公事,和牵扯不清的怨偶不一样,公事公办,要解决的事情无非是钱和权。钱,你不在乎,但是权呢?”
朱瞻基诱之以利,说道:“你进宫是为了升官,你若跟着脾气古怪、要求苛刻的的马尚宫,什么时候能够升到五品尚宫?但是我能让你平步青云。”
这种诱惑对“官迷”胡善祥而言无疑如一块肥肉掉在饿了三年的人嘴边,馋的慌,但是……胡善祥今天对皇太孙的信任跌落到了十八层地狱,觉得他在给自己画大饼,说道:
“你现在有求于我,当然什么承诺都说得出,待将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胡善祥心想,还是跟着马尚宫混吧,升的慢,起码旱涝保收,能稳住女官这碗饭。
朱瞻基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说道:“我晓得你读过一些书,马尚宫在钦天监,需要懂得星象天体、算术测量的助手,天文和算术这两门学问,你懂得多少?万岁山观星台上十几座天文仪器,你会用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