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瞻基越想越气啊,气得感觉头盖骨就像烧开水时水壶上的壶盖,被壶里开水喷出来的蒸汽咯噔咯噔上下跳跃着,原来气到极致,是这种感觉。
可是梁君一说胡善祥求见,就像炉灶燃烧的柴火一下子被抽干了,炉膛里干干净净的,没有烈火,开水壶的蒸汽减少,顶不动壶盖了。
跳跃的头盖骨停下来,没有那么气了,朱瞻基心中有个一个小人自扇嘴巴子:你怎么这么没有骨气?黄昏时发的誓言呢?她一来求饶你就忘记了?
这个小人还对他说:别让她进来,晾一晾她,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上官!
对,我得端着点,不能因她主动来道歉,我就轻易原谅,得让她知道为人臣的本分。
朱瞻基下定了主意,脱口而出:“要她进来。”
完了,心口不一。我明明要拒绝的,怎么变成了允许?难道下意识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
“等等。”朱瞻基说道,心中有无数道力量互相拉扯,那句“要她走”到了嘴边,却无数次被咽下去,翻来覆去的。
梁君并不知晓朱瞻基剧烈的心理活动,在他看来,此时咽喉翕动,喉结滚来滚去的皇太孙好像被鱼刺卡住了似的,吞饭顺不下去、想吐又吐不出来。
“殿下有何吩咐?是那里不舒服吗?”梁君问。
我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见就见,还怕她不成?见面了也可以凉着她,让她自我反省嘛。
朱瞻基托词道:“你把通政司发的最新邸报拿过来。”
梁君眼神茫然,“殿下,邸报是什么?标下认识的字不超过十个,其中两个是标下的名字。”
笨成这样,还是胡善祥好用。朱瞻基只得自己去书架拿邸报,然后快速回到座位上,故意摆出高贵冷漠的姿态。
明明晓得胡善祥站在旁边等候,他就是不动,要她罚站。
过了一会,心道:差不多得了吧 ,她的脚趾头被铜镜砸伤过。
心中小人又跳出来打脸:脚伤已经好了,你看她玩的多么开心,连汉王世子都在大街上陪她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