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夜里, 细微的声响被不断扩大。
秃头的身旁躺着已经逐渐进入梦乡的妻子,自己却无心睡眠,睁大眼睛看向了白森森的天花板。他曾经在值班的是看到那个黑影把自己同伴的尸体啃噬到只剩下白花花的骷髅, 总觉得两者的颜色十分相似。苍白枯寂的骷髅像是被一点点地放大到极致, 铺盖在他的头顶上,还在缓慢地朝下压来。
他咽了咽口水, 又转过头去看了眼自己的老婆。
女人或许是因为实在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哪怕在争吵期间也对他还保留着十足信任,在这样恐怖的环境里都能安安稳稳地睡得着。黑暗很沉, 他只能隐约看到旁边人的轮廓, 那种伴随着呼吸的轻微起伏在过于沉寂的夜里总有种让人不踏实的感觉,秃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两下。
滴答。
房间里滴水了。
这只是第二天的晚上而已, 但他却能感觉到四处浮动的危机已经在逐渐逼近。或许是代练的那几个人推剧情实在是太快了,他还蒙在鼓里的时候,那些人居然就已经把线索整理到八九不离十。
他想叫醒身边的女人,奈何对方这个时候睡得像是死猪一样, 甚至还打起呼噜来。秃头并不是那种情深不渝有担当的男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他信仰的准则。随意地抓起衣服披上后,男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险些撞到另一人的身上。
马萨尔神父的五官仍旧是欧美人独有的那种深邃轮廓,眼眶却凹陷了进去, 被浑浊血丝布满的眼睛看起来好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来岁。他的手很大, 身子修长,个子不高的秃头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到这个男人的肩膀。他被迫抬起头来看向了那双饱含笑意的眼睛, 竟是在里面读到了悲天悯人的情绪。
“咚!”
堵在门口的大块头背后传来闷响,马萨尔神父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只穿着一层单衣的华倾九冲了进来, 甩手一巴掌扇在睡得满头大汗的女人身上,把人从梦魇中强行唤醒。他一手拉着女人, 一手擒住正准备走掉的秃头,朝地下室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花板上滴落的水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腥味,把床单浸染成一片深色。烧焦的气息在空气中肆意蔓延,马萨尔神父缓缓从地上爬起,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翳。
他缓缓扭过头去,听到夜间的死寂被精神病人们的喧嚣彻底打破了。
身体扭曲的少女被绳索紧紧捆住,因为脸上没有嘴,只能从喉咙里憋出一串刻毒的呜咽声,听起来像是诅咒的话语。罗姝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把她拎住,身躯灵活地直接跳进衣柜底下的蕴藏乾坤内,锐利的餐叉抵在安妮的脖子上。
秦冬莞紧随其后跳了下来,被那一道道锐利的目光盯住,脸色倏然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