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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窦淳说什么也不肯走在前面,秦冬莞虽然不知道他非得要跟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没安好心。她做出随时防御准备回击的姿态,先小心翼翼地上前去敲了敲那扇木门。

“进来。”

沙哑粗质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海巫婆一个人就占据了很大的屋子,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四层都是为她开辟出来的。秦冬莞刚一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放在角落里的一只瓦罐,那瓦罐灰扑扑的本来不起眼,上面却盖着一块红布,色泽明艳柔软。屋内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怪异味道从一进门的时候就飘入鼻腔,有淡淡的鱼腥味和辨别不出的怪味。

钱窦淳显然也闻到了,耸动鼻翼把六婆放了下来,刻意放在了距离自己远一点的地方。偌大的屋子内燃烧着几个火盆,其中一名佝偻着背的老人就坐在中央,她的身材极其矮小,身上穿着的黑色斗篷遮住了脸和大半个身躯,嘴里还叼着一支已经抽完了的旱烟。

她缓缓拉下点斗篷,露出了老皱如橘皮般的一点面部,跃动的火光将影子拉的很长,反衬在墙壁上微微舞动,显得有些狰狞的脸庞立马就被染上一层诡谲可怖色彩。

副本中很可能已经确定了的大boss,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和他们打了个照面来。

“坐。”

海巫婆的声音嘶哑难听,质感像粗糙的磨砂纸,又像是被谁给撕烂了,因此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下给人就带来更大的压力。她伸出枯瘦如柴的老手来颤巍巍点燃了蜡烛,一股刺鼻的浓重油腥味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为先前难闻的味道又叠加了一层,让人几乎有点受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每次面对boss的原因,秦冬莞居然还有心情想,如果是陈妈在这里岂不是会吐得天昏地暗。

“把她送到那边的床上。”

这次的吩咐是完全对着钱窦淳了,他脸色微微有点泛白,也不敢不听命令,只把六婆抱起来放到了那张堆满了灰尘的床榻上,然而手指刚刚与床铺相碰就觉得有所不对。那是一种彻骨生寒的感觉,渗入脊髓的冰冷让胆子很大的钱窦淳也没敢再继续乱碰,甚至看都没多看一眼就回到了座位上。

海巫婆并不急着说话,也不急着给看起来已经气息奄奄的六婆治疗,竟是从旁边的一只罐子里掏出了两根长签,又从另外的一个罐子里拎出来两条干瘪的鱼。她不紧不慢地像是在播放慢动作片一样把两条鱼给串了起来,这鱼肯定不是从海里面刚刚捕捞上来的,而是在罐子里呆了很久很久,已经散发着腐烂气息。

她把两条鱼放在火盆上,沉默无言地烤了起来。

……

鱼肉在火盆埫被炙烤着,身上那股焦臭难闻的气息越来越浓郁,甚至离得稍微近一点的秦冬莞都能看到那鱼肉被烤得翻开,难以言喻的绿色黏稠液体从鱼肉中流淌出来。鱼肉熟了以后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下子就连秦冬莞这个不晕船的人都觉得难受至极。

她不敢在这老太婆的面前失态,只强行忍住要呕吐的欲望,按下胃里的翻涌。一会后,两条鱼终于烤得让海巫婆满意了,两人本来以为要从中解脱出来,流着恶心汁水的鱼肉竟是被直接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尝尝看。”

海巫婆说话时,那双布满了鱼尾纹的眼睛就带着恶意的窥伺直勾勾盯住两个年轻人,斗篷的兜帽盖住了她绝大部分的脸,老态龙钟的模样被阴影一笼罩显得更加骇人。他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面对这显而易见的送命题,显然没了辙。

秦冬莞接过烤鱼,神情复杂地递给了后面的钱窦淳。

僵持的气氛格外难熬,片刻后,钱窦淳深吸一口气把鱼肉塞进了嘴里,像是品尝美味的食物一样开始大快朵颐,那样子丝毫看不出来是在吃一条极为恶心的死鱼,应该是用了什么能改变味道的道具。秦冬莞见状只得也咬咬牙把鱼肉送进嘴里,所幸她在来之前已经事先服下了解毒丸。

一股说不出味道的感觉在口中激荡开来,蹿出的电流直击颅顶,如含了跳跳糖一样的感觉,从口腔到耳神经都在震颤。同样经受着这种感觉的钱窦淳用舌尖抵着牙关死死盯住秦冬莞,终于在片刻之后如愿以偿地看着眼前的人倒了下去。

海巫婆缓缓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在钱窦淳胆战心惊的目光走过去拧开了放在角落里的罐子。老旧的灰尘被拂去,红布掀开来的时候,里面露出那颗已经被泡烂了的人头。空洞黑森的眼眶仰着朝上,张开的嘴唇已然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种干涩凝滞的黑紫。

一把锋利的小刀丢在了他的脚底下,钱窦淳变了变脸色,强自镇定地弯下腰去把刀给捡了起来。就像是之前做的一样,帮助这个老巫婆杀死自己的同伴,然后再佯装成别的死法——只不过那一次是缝衣针,这次是更为锋利的刀刃。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冷的刃,凛冽寒芒瘆得头皮发麻。钱窦淳不动声色地咬了咬下唇,提起刀朝着倒在空地上的少女走去,稍稍一做比划,尖锐的一端就毫不犹豫地朝着秦冬莞的后颈处猛然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