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真正看到那个静静躺在床褥里的人。
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失去他,而这一次是彻底失去他。我崩溃了,我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却不敢再去触碰他。
司锦卿把他的病况告诉我,他还说:“他很久之前就放弃治疗了。”
我于是讷讷问他:“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司锦卿默了会儿,回答说:“六年前。”
我怔了。
他早知道自己要离开了。而他明白他离开以后我只能依靠大哥和聂家,所以他选择了放弃我。
我失魂落魄的抓住他的手。
我从来不知道哥哥竟然已经这么瘦了。
他的体温比窗外的风还低。
而我静静看着他,恍惚中好像回了某年盛夏。那时我们学校放假,哥哥便请了假在家里陪我。他工作很忙,向来习惯睡午觉,而我总是精力充沛,看书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就想闹他醒来带我出去玩。
他喜欢侧躺着睡。哥哥的发乌黑浓密,侧脸陷在洁白的被褥里,呼吸清浅平缓,半张脸温润清透。我会静静出神的看上一会儿,然后在他耳边捏着嗓子小声说:“哥哥,醒来啦。”
以往我叫他,他不管睡的多沉都会立马醒来。而这一次,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不会再醒来了。
我抓着他不肯放手。司锦卿推他进火葬场时我仍紧紧抓着他,我害怕他真的就这样消失了,于是恳求司锦卿说:“不要推他进去,他只是睡着了。求你,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再看看他,不要这么对他……求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司锦卿轻轻握着我的手腕,那时他的状态已经很坏了,嗓音也破碎的不成样子。他哑声对我说:“……这是他要求的,身体……不能放太久。”
然后有人上来强硬的把我扯开,于是我歇斯底里的眼睁睁看着他被推进焚化炉,再出来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