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也没想到,只不过走开几天,这边的世界就已经翻天覆地到这种程度。他往病房里看,见某人乱糟着头发,一动不动盯着病床。即使床上什么都没有。
床头摆着已经发馊的汤饭。
他走过去,看到尹清洋发肿的双眼黯然,原先神采奕奕眉飞色舞的小漂亮,此时整个人都被雾霾笼住,连脸色都苍白发灰。
大概很久没喝水,浅色的唇干涩,紧抿。
“小尹?”李醒停几秒,又叫:“洋洋?”
眼睫猛地颤抖,他格外艰难的抬起头,瞳孔缓慢转过。
李醒紧皱眉,缓了几秒才开口:“你怎么能不吃饭,你觉得如果伯母还在,她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吗?洋洋,”
面前人突然激动出声,声音破哑:“别这样叫我!”
“好好好,”李醒连忙改口:“小尹,吃点东西行吗?”
他在医院食堂买的饭。时间不对,食堂也没什么好菜,都是些豆芽和小白菜,素的见不到油水。但尹清洋还是接过饭,狼吞虎咽的吃了。
虽然吃了饭,但依旧死守在病床前,大有这顿饭后继续拒食的意思。
李醒叹口气:“你有什么情绪就发泄出来,这样耗着有什么意义?”
尹清洋不出声。
“你跟我说,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李醒继续劝:“伯母病了这么久,其实也,”
“学长,”
听到他居然主动说话,李醒立马闭嘴,等他继续往下说。
尹清洋太久没说话,开口前都要酝酿很久的力气。他垂着眸,“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妈是我害死的。如果,如果我不挑明,我不说跟肖鸠离婚,我妈她可能就不会病情恶化,我就也能拿到四十万,“
他不是后悔,
只是觉得这一切都该有罪魁祸首。
“不,”李醒却毫不犹豫地否认他:“这不怪你。小尹,如果你一定要给这些事找个根源,那也只会是别人。”
尹清洋怔愣一瞬,抬头,
“是肖鸠,”李醒盯着他的眼睛,“他背叛你在先。如果他没有对不起你,你也不会要和他离婚,伯母也不会病危。他更不会不告而别。”
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
尹清洋揉了揉眼,闷声回:“嗯。”
洗过澡,又换了身衣服,跟着养父处理了一下午母亲的后事,决定简办丧事。
尹清洋回了学校。
上次拿画笔还是快一周前的事。他打开笔盒,目光落在颜料盘时,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还戴着肖鸠送他的求婚戒指。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瞪大眼,好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到又极其可怕的东西。
同桌察觉到他有异,伸手在他眼前摆两下。
尹清洋猛地收神,“没事,”
说着立即摘了戒指,扔到地上用脚踩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月底,国展的最终消息定锤。他将以全校第一名的身份参加年底的展览,也会借此机会结识许多社会上的圈里的前辈。
老师讲完这个消息,兴冲冲的带头鼓掌:“恭喜我们小尹!”
一片寂静。
画室里二十多个人沉默着没有应和,只是将视线投向斜后方角落里埋头画画的男生。男生也才刚缓过神,懵懂干净的浅色眸子抬起,怔愣望去。
“怎么了?”尹清洋好奇问,他刚才跑神了。
但并没有人回应他,同学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怪,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下课后,李醒带他去买奶茶,在篮球场遇到几个社团的朋友,尹清洋想打招呼,但在看见对方的眼神后愣生生没动。
他停在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冷水从头顶浇了全身。
“怎么了?”李醒察觉不对。
尹清洋用近乎央求的眼神看他,问:“学长,最近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关于我的事在传?你不要瞒我,没必要的。”
他等了几秒,李醒却没回话。
心里自然有了答案。尹清洋深吸口气,“是在哪里传的?谁传的?”
李醒告诉他,一个匿名网站有人发了帖子,讨论肖鸠相关。
其中有人提到他。
那个帖子被人复制粘贴到学校论坛,又被删。尹清洋只能去那个匿名网站看,他看得很仔细,每个字眼都不肯放过,
“你们知道肖鸠出国的事吧?他不是说要跟一学画画的大学生结婚吗?”
“结个屁婚,一个掏钱一个被睡,单纯床上关系而已。你真以为他俩会结婚?”
“我来了。是校友。具体结婚证也没见过,见过某大学生戴了戒指,他最近好像也没提肖鸠,但精神状态还不错?都在正常上课。”
“戒指肯定是自己买的。朋友们,包养实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