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十分钟吃好饭,
剩下的四十分钟用来刷手机,回消息。捧着肉夹馍蹲在展览厅门口,脖子缩得跟鹌鹑似的,往里看。
“尹先生来的时候心情不错,我走的时候,肖总状态也还可以,”他看眼时间,“而且这都过去半小时了。”
“行,”章聪话音一顿,“还有,待会尹清洋出来后,你先别把那事跟他说,他现在十有八九不太冷静,处理不好这事。”
助理沉默半晌,又问:“那先跟肖总说?”
“说一声吧。不过我感觉肖鸠他可能早猜到了,”章聪苦笑,“他是很周密的人,当时又情况复杂,应该有预想过出意外的情况。”
助理好奇当时的具体情况,刚想追问两句,
一抬头,看见尹清洋气呼呼炸着毛从展览厅里跑出来,压根没往他这边看,埋着头一股脑跑到马路边,伸手拦车,
“诶,尹先——”
他这声还没喊完,路才跑了一半,尹清洋就已经钻进车里,甩着尾气扬长而去。
助理拎着肉夹馍,在原地沉默半晌,最后叹口气,扭头回了展览厅。
本以为肖总见了尹先生,病情多少会好转,
助理推开半掩着的门,刚迈进,就被屋里翻天覆地的架势吓得愣神。他想象不出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墙上墙边的画都被砸烂,满地狼藉,窗户玻璃也被砸碎一般,外面的雨扫进来。
肖鸠站在一幅画旁边,背对他。
“肖总。”他不敢过去,就小心翼翼收拾旁边的画,“刚才刘医生打电话来,说出差回来了,要约时间帮您看看。”
这句话后,肖鸠并没有什么反应,
阴雨天的光线不足,室内更加显暗,本该充满艺术气息的展览厅此时却像极了垃圾场,男人站在那,像没人要似的。
凄惨又可怜,他从来没见肖总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
大概过了很久,
肖鸠才从沉默里挣脱出来,转过身,他低着头,依旧看不清神情,只是嗓子哑的厉害,询问:“刚才尹清洋有跟你说话吗?”
“啊?”助理一愣,忙答:“没有,他一出来就直接打了辆车走了,我都没来得及上去跟他搭话。”提起尹清洋,他猛地记起件事,“对了肖总,刚才公司那边跟我打电话,说之前辞职的助理回来取文件,顺便让我转告您件事,”
肖鸠没开口追问,似乎真的料想到他后面会说什么。
“当年让他帮着处理您和尹先生的婚姻关系,他去处理了,但是刚好您那时候证件过期,没办法办,他本来想联系您,可当时就已经联系不上了。”助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不大对,越说声音越小,
“后来您没再提过尹先生,他又跟着忙工作,就没记起来这事,再后来辞职,也没想起来,前段时间听说您回国,还见了尹先生,才想起这件私事。”助理在面前人的注视下抬不起头,已经快要低到胸口,
他说:“所以离婚就没办成,也忘了告诉您。是他的错,让我跟您道歉。”
整个展览厅都没人,安静到近乎死寂的地步,甚至他这句话说完还会有回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短暂波返,
莫名有种令人压抑的窒息感。
他都快要喘不过气,再抬头看过去,感觉肖总呼吸更困难。
肖鸠甚至要听不见雨声,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也很难再去想别的,满脑子都是刚才跟那个人的对话,
自己说了什么,尹清洋又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