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席羽取了披衫出来,裴和渊立直身板,朝他挑眉:“愿不愿听听我的身世?”
“什么身世?”席羽脚下一顿,满脸懵愕。
长睫掩起漆黑双目,裴和渊的声音毫无起伏道:“那便要劳二姐,开这金口了。”
心尖猛地一缩,脊背蹿起飕飕凉意,舌根仿佛浸了黄胆汁,裴絮春整个人如坍架般木坐原地,双腿如灌冷铅,沉得立也立不起身。
明明眼前人一身清晖染袂,立如披月扶霜,端的是个气韵清和的郎君,
可这个人,便是她所有恐惧的源头。
她知晓这幅皮囊之下,是怎样扭曲且割裂的魂灵。
……
残星疲倦,云丝扰着月光。
石桌旁三人对坐,一人好整以暇,一人垂目咬唇,而好半晌后,消化了所闻之事的席羽才喃声:“所以,所以当年老伯爷送裴皇后回大虞,路经江州时遇那水灾,又逢裴皇后早产,便借宿产婆之家,结果被那接生的婆子把孩子给换了?”
裴絮春艰难地点了点头。
纵是时隔经年,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头一回见到这个弟弟时的场景。
四肢瘦如枯柴,两肩瑟缩不安,目中几多惶恐,几多渴羡,与这高门华堂又有几多格格不入。
而明明,他才是至有贵气的那个。
和渊,日落栖止之处,便是虞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