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不管她走得多慢,始终不曾听见应长乐的回答,流霜堂雕刻着忍冬枝蔓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沈青葙不得不迈步走进去,轻声道:“殿下, 曲谱取到了。”
“呈上来吧。”应长乐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厅堂深处传来。
沈青葙迈步往前走,余光瞥见裴寂躬身叉手站在应珏边上,出乎她意料的是, 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或者狼狈的模样, 依旧是平素的从容优雅, 就连那躬身而立的姿态, 也像是大雪中暂时被压弯了枝梢的青竹, 只消一阵风过,立刻就会扫尽积雪,恢复傲然的风骨。
沈青葙刹那间想起了方才宋飞琼的话:裴寂是有名的端方君子,但此人, 却是头一个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的。
所以今天前来赔罪,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审时度势后最佳的应对之策,他并不觉得狼狈。
倒是她自己想岔了。
却在这时,突然见他眼睫微动,极快地向她看了一眼。
日光透过窗户上嵌着的蚌壳照进来,映在他眉宇间时,隐约有光晕流动,他眼中浓重的忧虑冲散了那些绮丽的色彩,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沈青葙心中咚地一跳。
他在担忧,为谁?为他自己么?
然而也只能继续向前走,直到应长乐绣着金线牡丹的衣襟出现在眼前,纤长白嫩的手指懒懒拿过她捧着的曲谱,漫不经心说道:“十一娘,这曲谱你这几天可练得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