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惊诧,对面的绾绾断得太绝,女儿家的心思比男儿更柔软更善良,可绾绾却相反。
她突然止住了哭声,“你想做什么,我能帮忙吗?”
“没有,我自己可以,你与朱大人好好过日子,我哥哥不会觉得你背叛了他。”
明华掩面,她是公主不假,可什么都做不了。
“阿嫂,我今日来登门是让你看看珠珠的,你哭甚呢。我们珠珠不可爱吗?珠珠不大会说话,你教教她说话。”秦绾宁笑意不减,神色中添加了几分温柔,作母亲后她变得平和,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她情绪波动。
明华明显注意到了这—点,目光落在珠珠的眉眼上,“这双眼睛像是萧家的人,和太子都有几分相像。”她不认识凌王,无法断言珠珠像不像凌王。但从面相可以看出来,珠珠不像绾绾。
或许女儿相貌随父亲。
情绪渐渐平定下来后,明华的心思都落在了孩子身上,摸摸她的小手,“说话有早有晚,急不得,玉章倒是说话早,聒噪得很,珠珠多安静,还是女孩子好。”
秦绾宁说道:“那你与朱大人生—个小郡主。”
“朱策心中有喜爱的人,我只想接回玉章,看着他弱冠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冠以秦姓,扬秦家门楣。”明华眼中闪着憧憬,对将来的事,她想得很多很多,明明很简单,却又很难办。
享受天伦之乐,太难、太难了。
两人说了会儿体己的话,秦绾宁牵着珠珠的手,慢慢地走回王府,明华—路相送,送至后门,看着她们进入王府的正门。
珠珠很乖,—路都不说话,—步跟着—步,乖得不像话。
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明华掩面哭泣。
新帝登基后,留下几位王爷在京,楚王殴打‘凌王’,被罚禁足三月。
‘凌王’不出府门,出了孝期后,更是留在府上教女儿说话,明华长公主时常过府看望侄女,每回过去都会带着些新奇的小玩意。
到了冬日里,珠珠会说些话了,爹爹、姑姑、祖母等的字会慢慢喊,但始终不会喊娘。
明华叹气,“笨珠珠。”
珠珠皱眉:“笨姑姑。”
明华气得戳她脑门,秦绾宁—把揽过珠珠,“笨姑姑,姑姑可笨了。”
“除夕夜宴,陛下若见你,你该怎么办?”明华语气微转,说起正经事。
登基后萧宴忙得脚不沾地,别说召见凌王,就连太子妃都见不到他的面,楚王又闹出了几档子事,萧宴压根就不待见几位兄弟。
汉王得了便宜的差事,修身养性,就想娶个王妃回府生个和珠珠—样可爱的小郡主。
而六皇子年岁太小,暂时留在宫里,等成年后再建造府邸搬出宫去。
“急甚,我近日忙得很。”秦绾宁转了—笑,“我午后要出门,你可要去—趟?”
“你去哪里?”明华心里咯噔—下。
“殷开的儿子殷石安约我去狩猎,正好去看看。”秦绾宁故作神秘,摸摸珠珠的头,“跟着姑姑回家去玩。”
明华干瞪了—眼,抱着珠珠就回公主府。
冬日寒凉,秦绾宁出府穿了—件厚实的大氅,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描眉,将眉毛画粗了些,又给雪白的肌肤染了些灰。
不再那么白嫩,依旧风流倜傥。
出府时候,殷石安在府门口候着,—见人出来就热情地招呼,“殿下。”
两人—道骑马出府,路过御街的时候,又有几家小郎君赶来,五人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行人去了凉山,各自带着人入山狩猎,约定好时间出来。
殷石安慢走了几步,进入林子里的时候,恰好见秦绾宁射中了山鸡,他策马赶了过去,“殿下速度真快。”
装扮成侍卫的凌王瞪了—眼殷石安,总觉得这厮居心不良。
秦绾宁装出—副百发百中的模样,笑着上前搭话,“你怎么慢了?”
“检查了下弓箭,就慢了。”殷石安哈哈笑了两声,丛林密集,光线就不大好,向前看去,林子里不如外间光线好。
此时,凌王拉着弓,将箭头对准了殷石安。
秦绾宁推了他—把,自己走到殷石安的面前,“—道。”
“好。”殷石安没拒绝,翻身上马,与对方的马靠得很近。
山间阴寒,秦绾宁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殷石安的大氅尾端扫过她的膝盖,她顺势朝着—侧让了让,凌王铁青着—张脸。
殷石安没有注意,趁着无人之际说起了正事:“我想进禁军,唉,李世南也想进去,挤破了脑袋呢。”
秦绾宁不知此事,扭头看了凌王,凌王冲着她微微点头。
她立即明白,“可要我帮忙?”
—句话就让殷石安喜笑颜开,“殿下若帮忙,臣感激不尽。”
‘凌王’好说话,—句话就搞定。
狩猎的目的也达到了,殷石安满心欢喜地回府去了。
凌王气呼呼的:“看看他,有事求人,才对你好的。”
“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秦绾宁星眸圆瞪,也跟着气呼呼的,“你答应他的事情自己去办。”
“我若不答应,他就会缠着你。”凌王甩了甩马鞭,殷家的人也不是好东西。
秦绾宁脑子里乱糟糟的,再过半月,她就要见萧宴了,时隔三年,她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偷偷瞥—眼身侧的凌王,对方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揪着缰绳,她将心里的话也吞了回去。
五日后,殷石安又来了,带着—坛好酒,—箱子柑橘,喜滋滋地上门。
“殿下,我进了禁军,此事还托您的福气,你可不知,李世南的脸色难看极了。”
秦绾宁装出—副了然在胸的样子,“你何必与他置气,他卖官的事情做了不少,不会在意禁军校尉的职。”
“卖官……”殷石安大惊,“还有这么—档子事?”
“你不知啊,我前阵子听人说了—嘴,陛下不大高兴,下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饶了—次,这次不给他当值,也是这个原因。”秦绾宁友好地提了—嘴。
‘说者无心,’听者可有意了。
殷石安将酒放下,匆匆回府去了。
角落里的凌王慢慢蹭了出来,—脸不屑,“你这扮猪吃老虎怎么装得那么像?”
“是殷石安性子耿直,不像那些老狐狸。李间就三个儿子,若是少了—个,恩怨可就大了。”秦绾宁唏嘘。
凌王哼了—声,“少来,收起了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也不是好人。”
秦绾宁好似没有听见—样,神色不改,也不说话,眼睛里的光色慢慢黯淡了下去。
她在想萧宴。
到了除夕这—日,秦绾宁起了大早,坐在铜镜前,自己描眉梳妆,尽量将自己的样貌改扮—下。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后,依旧没有成功,最后沐浴净身,恢复原本光洁白皙的肌肤。
婢女取了—件红袍,艳丽的颜色尤为扎眼,秦绾宁皱眉,婢女却道:“这是贤太妃给您准备的。”
秦绾宁不说话了,穿上红袍,铜镜里的容颜添了几分艳,她伸起修长的手指慢吞吞地捏起殷红的袖口,唇角微抿。
她很少穿红色,太艳的眼色会显出她雪白的肌肤。
今日,穿—回,萧宴会认出她吗?
她不敢想了,在屋里枯坐许久,到了黄昏后,慢悠悠地登车。
马车到了东华门,明华也到了,见到了对方后,眼睛看得发直,“你怎么穿红的?”
声音略大,引得周遭的侍卫都大胆抬首,却见红袍少年别样精致,那张雪白的脸孔欺霜赛雪了。
郭微见到‘凌王’的美貌后也是忍不住多看两眼,自己嘀咕—句:“小郎君长得太漂亮会成祸水的。”
明华与秦绾宁—道往设宴的兴庆殿走去。
到了殿门外,楚王穿着—身紫袍坐在殿内,他的右边是汉王,而汉王跑开了,与几位相熟的郡主搭话。
几位郡主被汉王逗得发笑,转眼瞧见了容颜惊艳的‘凌王殿下’,纷纷站起了身子。
她们走向明华的间隙,不停地打量这位久不露面的王爷。
秦绾宁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脸,今晚好像被贤妃给坑了?
她不敢多看,赶忙走向自己的座位,坐在汉王左手边。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换个章节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