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也分给一年和二年吧。是像游戏退出键一样的东西啦,捏碎的话大家的诺德老师就会来救场,但是代价是会被在脸上涂鸦拍羞耻的照片。嘛具体的过程惠也体验过了。”五条悟,大概思考了半秒钟,适当地想好了解释。
十分不负责任的解释。
“所以只能在快死了的时候用哦,我男朋友忙的,不要随便麻烦他。还有不要在高专结界里用,在高专遇到问题找夜蛾校长,ok?”五条悟接着说出不负责任的威胁。
“……ok。”
下一刻,有所预感,伏黑惠躲开五条悟想揉他脑袋的手。
“——啧。”
五条悟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转向另一边,“呐,你看惠居然‘啧’我——你们今天都好过分哦。”
……啧。
“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帮我转告一下哦。”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
……等等,这个展开他熟悉。
“我拒绝。”
“老师我最近打算罢工,帮我告诉夜蛾校长哦,理由是——”
“怎么想这种事情也应该五条老师自己去说。”
看来这位咒术界最强,是无论如何也想把那句话说完了,甚至耐心地等伏黑惠说完自己的反驳,才丝毫不为所动,得意地说:
“理由是,我呢,要去度新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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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候也是会耐心等待的。
五条悟对自己的善解人意颇感骄傲。
他被一个人丢下啦。
伦敦,市区,早上九点,“维尔维特的魔术工坊”。
在诺德和他说起魔法的话题时,诺德认识的那个顶多二十岁的魔术师,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谨慎警惕地拿上两片面包,便飞快遛地出门,把领地让了出来——求生欲强烈。
再加上诺德现在也去找惠,所以他是一个人。
所谓的传送,简直就像消失。
十分钟前,在五条悟报完地址话音落下的时候“消失”,让人多少次也习惯不了地什么都不留下地消失。就算他摆出一副错愕的神情,也不会有人来安慰他。
五条悟把脑袋靠在椅背上,看着房间里单调的墙,等待。
六分钟的时候他想打个电话。
算上和惠简单打个招呼的时间,算上到达目的地安顿一下的时间,平心而论,十分钟算不上久。
但还好他也没有等太久。
喔,出现了。
“那孩子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吗?”
听到声音的五条悟抬头。
那时候诺德刚刚出现——出现是个恰当的说法。
对于这样的闪现和远隔千里的位置转变没有半点不适应,诺德就像从没离开过一样,自然地在出现时开口和他说话。
真是一副自由又不可思议的光景。
会对旅游兴趣缺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能去界上的任何地方。
但是话说起来,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平时不来找他?
算了,不能太斤斤计较。
五条悟压下因为觉得被冷落而稍微升起的不满。
“惠吗?见到了?是有一点吧,”先给了他一个拥抱,五条悟随意回答着,“小时候叫他惠还会瞪我呢。现在应该没那么在意了,长大了嘛。”
诺德点头,“——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你呢?”他问。
像是不知道为什么问题会回到自己身上,诺德不确定地停顿了一下,“伏黑现在昏迷着,我想我去照看他一下比较好。”
啊……完全忘了这回事。
本来的计划是打个电话,让伊地知把他的任务换一换地方,然后——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想到随口扯出来转移话题的借口绊了自己一脚。
“那我可能要先回一趟日本——”五条悟认命地说。
诺德点点头,“伏黑要去的地方也在日本。那么我先——”
“喔,”他的眼睛亮起来,“那我可以去找你,是在哪里?”
好像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诺德停顿了一下,接着才告诉他目的地。
回去,简单变更一下任务,确认一下他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除了伦敦飞东京的飞机,要不了多久,最多也是被拉过去处理一两个紧急的任务,五条悟决定用术式赶路。
不错。他想着,然后这才注意到诺德的目光。
“悟,”诺德斟酌着语句。
“嗯嗯,怎么了?”
“你可以不用……”诺德顿了顿,他想表示委婉的时候,总是会说得慢一些,“太迁就我。”
错误的用词,错误的对象,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五条悟还是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在说我,”五条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诺德,“迁就你?”
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很平静,诺德没有把话重复一遍,只是看着他。
看来他没听错。
但这有点太离谱了。
“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想见你才去见你。”他睁大眼睛。
“那样的话,我高兴。但——”是完完全全没把他的话当真吗,诺德接着说,“我应该算是——黏人的类型。所以,太迁就我的话,我可能会想要得寸进尺。”
什么叫黏人,最近明明冷淡得要死。
“诶,真意外,是说在哪方面。”五条悟不太友好地说。
“只是会那样想。但悟忙,我知道。我并不想让你觉得困扰。”诺德语气柔和。
“啊是吗,完全看不出来呢,你会整天都想要见到我吗?不到这种程度可算不上是黏人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
“嗯。”
只是非常平淡的回答。
平淡到他没反应过来诺德说了什么。
“那么……总之,之后见。”诺德亲吻他的额头。
然后消失了。
用那种他根本无法理解,根本无法使用,也根本无法阻止的,所谓的魔法,好像一点留恋也没有地消失了。
五条悟站在原地。
……脸上后知后觉地泛上了一点热度。
就是这样才让人难堪啊。
被留足了余地,像是任性的年轻人一样被无底线地迁就的人,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吧?
但是,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连一起睡觉都没有用,还在第二天被这样冷处理,实在是,非常不对。
虽然还收到了礼物,虽然真要说的话也说不出什么,虽然诺德当然喜欢他……
是倦怠期吗?也来得太快了。就算不是七年之痒的七年,热恋也有三个月吧。总不能是因为他没有魅力,不,不可能。
他压下疑问,按计划回到东京。
处理完别的事已经是几小时后,日本时间的深夜。
时差这种存在只要睡得够少就不会带来很大的困扰,这是五条悟的观点。尽管大多数人持不同观点。
他拉开地下室的门,锈得不能锈的铁门合页,吱呀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诺德也醒着,他抬起头,因为五条悟的出现而有些惊讶。
“不欢迎?”他挑眉。
“……怎么会。”
这里偏僻,是着火了说不定也没人发现的那种偏僻,五条悟对伏黑惠为什么会想来这里大概有点猜测,看到地址之后还考虑了好一阵该怎么聊起这种复杂的家庭话题。
当然,就想出来几句。
男孩子不需要谈心嘛,不说也没事。
至于他的学生本人呢,这会看起来只是睡着了,像只冬眠的动物。破旧的沙发盖上了一层毯子,伏黑被安置在上面。
而诺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像个夜晚的看护者——还因为五条悟想要说话,而作出安静的示意,关上卧室的门,回到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客厅的地方。
……竟然嘘他。
又不是真的睡着了,当然也不会被吵醒啊。
计较这件事稍微有点不成熟了,所以五条悟没说,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
他的男友则根本没注意。
客厅也相当狭小,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诺德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在唯一的桌子边停下,接着那一小块桌面上的尘灰突兀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五条悟温温吞吞地开口,“你口袋里的东西——”
诺德现在才看向他。
“就是那个,从耳钉又换成了项链的东西。”
诺德叹气,无奈地依言拿出来,没问他为什么知道,让他没找到夸耀自己的机会。银色的细链上坠着泛着隐约的海蓝色光辉的透明宝石。
至于是什么意思问都不用问。
“你有其他漂亮蓝眼睛的男朋友了吗?”五条悟明知故问。
诺德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只是把盒子向他推过来。
“要是你不是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都有点像求婚呢。”他眨眨眼,“……向我求婚要更庄重一点哦。”
“……不是那个意思。”诺德轻声说。
“如果我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五条悟挑眉,问着,“或者说,你有打算给我吗?”
“……有。只是,没找到机会。”
“为什么换成了项链?”
“悟没有打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