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学了荣宪的不好,她几年前,还是小格格时,极其喜爱拨浪鼓,后差点因其致落水溺亡。胤禛比姐姐荣宪还小许多,哪怕奶嬷嬷和宫人一起照看,也不如额娘的看顾好。”
“今日朕瞧着胤禛,走路尚且磕绊,御花园以及其他地方,石子路多,脚坑也有,这便等岁半了,能好好走路了在出宫。偌大的承乾宫,朕相信,还是能让朕的儿子,好好学会走路的,贵妃事物繁忙,那便也少出宫门才是。”
皇帝声音并没有发怒的预兆。
偏偏佟贵妃从这些话里听出了风雨欲来。
她脸色微白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称是:“皇上说得对,胤禛身子骨还未长好,出宫容易摔跤,妾身以后会多陪陪他。皇上尽可放心。”
她眨了眨眼眸,低声说:“皇上,这天色已晚……可要留宿承乾宫?”
前面若没有皇帝这长篇的“苦口婆心”,或许佟贵妃此时说这话,还有三分可能将皇帝一并留下。
胤禛再是她的养子,但也却不如自己亲生的好。
虽胤禛满月被抱过来,还未有任何的记忆,但若是长大了必定能分辨的清楚,养母和生母的区别。
养母难抵生恩。
这千百年来,只有少数的会孝顺自己养母额娘,更多的是早早的心丢在了生母那。
若是可以,佟贵妃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能保证自己,一碗水端平,一定会如现在这般,好好对待胤禛的。
可这皇帝,因她抱了胤禛过来,有过留宿,也甚少和她亲密。
他之前来过一两次,这奶娃娃缠着阿玛要一起睡,只好放在中间,两个人都动不得。
所以这抱养,有好处,也有坏处。
那还是奶娃娃时便如此缠人,等学会走路了,等两三岁时启蒙,每日就得去尚书房读书,时间就空了出来,她就可以好好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她听不出自己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哀求。
希望皇帝留下,不要总是去长春宫。
哪怕皇帝不留宿她这,但也可以去从前苏漾所住的潇湘楼里,现在潇湘楼里住的是乌雅贵人。
乌雅贵人没有雅嫔那般有福气。
当初雅嫔只是轻轻的一句抱怨床太小,就下令搬去了长春宫,这乌雅从前是答应时,住潇湘楼,现在是贵人时还住潇湘楼。
她曾也有过抱怨。
可就没有雅嫔这样的运气了。
不过若是皇帝去潇湘楼,估计说不准也会很快的,乌雅贵人从潇湘楼里搬出来。
可乌雅答应生了孩子后,皇帝几乎只去过一回。
看样子,是没打算让她搬出来。
她留不住帝王,若是潇湘楼的乌雅贵人能留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皇帝郎心如铁,留下一句:“时辰不早,贵妃且睡吧,朕过两日再来看你和胤禛。”
在路过奶娃娃咿呀咿呀的想被抱抱时,他脚步一顿。
很快脑子里闪过的是,那日晚上苏漾青紫的腰上,恰好在骨骼微微凹陷的地方,发青。
他当时用手去丈量过,并不是被推的力道产生的。
而是像是被什么给撞的淤青。
这一联想,就想到了她刚刚说中午见过小胤禛,估计就是被不知力道冲过来的孩子给撞到的,年纪小不懂得收敛力道。
她还说,因为小胤禛可爱活泼,自己也突然想要个孩子。
所以第二日早上,本来要喝的避子汤也没喝。
这小孩可以不懂事,拿捏不住分寸。
大人却可以。
大人既然没拦着,那就是大人的错。
皇帝一走,佟贵妃笑着蹲下来,摸了摸胤禛的头,道:“额娘以后会多陪陪小胤禛的,胤禛累了没有,额娘让奶嬷嬷送你去睡觉,好不好?”
她的音质温柔亲切,像是暖流缓缓而过。
胤禛给她一个大大的笑,然后猛地撞上来,噗嗤的亲她一口,笑弯了眼:“额娘,额娘抱,抱抱。”
佟贵妃却没有让他如愿。
奶嬷嬷抱去哄他入睡后,佟贵妃宣来奶嬷嬷,冷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不是之前,你们带胤禛出去玩,碰见了谁没告诉本宫?若是赶撒谎,你们知道后果的。”
奶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颤颤巍巍道:“娘娘,娘娘,您说的是哪次?”
这段日子,奶嬷嬷带着宫女,一起陪着小皇子去御花园玩,每天遇见的好些宫妃。
也不可能每天都把遇见谁谁谁了,流水账似的告知佟贵妃。
佟贵妃眼眸微冷,她看向后排跪着的宫女,道:“你说!”
宫女脸色煞白,磕磕巴巴道:“这段日子,有遇见……”
她将一众嫔妃说了出来,也许有错漏的一些不得宠的宫妃,但得宠的雅嫔却没有漏下。
佟贵妃一怔:“你说,雅嫔抱了胤禛?”
“当天怎么不告知本宫!”
佟贵妃怒道,“一群废物,这种事,也敢瞒着!”
奶嬷嬷咽了咽口水:“娘娘息怒,非是奴才们故意瞒着娘娘,而是那天,对谁都不太感兴趣的胤禛,特别喜欢雅嫔,所以……所以就……”
他们担心,贵妃娘娘知道了心生不喜,怕对小皇子生出嫌隙,若生了嫌隙,导致母子关系不好,这将来追根溯底,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错。
所以才没有说,也不知今日怎么贵妃娘娘突然问起此事。
佟贵妃想到今日帝王的警告,失了神。
也许她知道了,为何皇帝会说出这番话,让小皇子,让她少出宫门,要出就得等小皇子走路不这么磕磕绊绊了才可以。
或许,或许是那日小皇子冲撞了雅嫔。
但今日这些话,这无疑是在往她脸上扇巴掌。
她为承乾宫一宫之主,出个宫都得看着小皇子的身子如何,才能出。
哪怕只是口中的劝解,也并非实质的警告。
佟佳仙蕊脸上火辣辣的,像是真的被人甩了巴掌一样,她呵退了奶嬷嬷和宫人,在崔娴姑姑进房以后,扑在她怀中哽咽道:
“皇上,皇上竟为了雅嫔,要禁本宫的足!”
刚刚皇帝那番话,在门口守着的崔娴姑姑也听见了。
皇帝明面上好商好量的,实际不容置疑。
佟贵妃心思向来敏感,听了这话还能忍住不崩溃,就才是见鬼了。
“本宫乃贵妃!她一个小小的嫔,也跟本宫叫板!”
佟佳仙蕊抹着眼泪,哭道:“皇上也不知怎么,着了她的汤了,如此对待本宫!”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崔娴姑姑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
这大概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来,在她佟佳仙蕊得知了崔娴曾和阉人梁九功有过一段后,许久没有让她贴身服侍了,可就今日。
她崩溃的扑在崔娴怀中,眼泪浸湿了崔娴的衣裳。
崔娴能感觉到,那股眼泪的热流,逐渐从她皮肤上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