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方窃蓝的绸帕,绵软似流光,帕下只见一张淡白褪色的唇,唇是花叶的形状,线条润盈,唇角微微上挑,下颌骨尖尖,脸颊还有一点嘟蓬蓬的软肉,而后是一只小巧白玉般的耳,掩在几络碎发中,耳珠圆白,戴着只玻璃种的翡翠耳坠,愈发衬的盈盈水色,白玉无瑕。
施少连没有出声,马车疾驰,车内颠簸,他指尖扶扶她的脸颊,按住那方绸帕。
回到施府,顺儿已领着生药铺的翟大夫在等着,施家生药铺铺面大,上门看病免收诊金,只收药钱,翟大夫就住在生药铺里,离施宅不远,桂姨娘听见前院动静,也出来查看。
施少连半扶着甜酿下马车,见她步履不稳,心不在焉又焦灼不安,扶握着她的手,将她半揽,柔声道:“你病着,去见曦园好么,大哥哥照顾你。”
她不肯去,眼角发红,低头嘟囔:“见曦园是哥哥住的地方,我要回绣阁。”
他也不强求,一行人俱到了小绣阁里,翟大夫诊脉问切,捻捻胡须:“脉象有些急浮,应是见风受寒,喝帖药发发热就好。”
顺儿跟着去生药铺抓药,施少连也通药理,吩咐厨房送来小炉药盅,就在绣阁内熬煮汤药,宝月铺床抱被,服侍甜酿歇息,桂姨娘见施少连亲手煮药,上前道:“绣阁内人少,我留两个婆子婢女在这守着。”
施少连却道:“不必,我让紫苏青柳过来便是。”
桂姨娘知道他们兄妹两人关系亲厚,亦是点头,在绣阁内坐了片刻,也回去歇息。
施少连煎药,亲自端上楼去,他有经年未进她的卧房内,只觉甜香细细浮动,入目是樱朱草白各色锦绣,一应器物随手搁置,却又浑然天成的可爱,窗下小净瓶内斜插着柄细长的草叶,窗上悬着枚海贝做的小铃铛,正是他几个月前从外省带回来的土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