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骗了施家十年,两人感情与其说是亲如母女,倒不如说是盟友,好的坏的,全都可以袒露。
甜酿没有对她详说离去的原因,只说把喜哥儿还给她。
“肚里的胎儿不小,你现在身体不比十九年前,一帖药下去,如果孩子掉不下来,兴许你和孩子就一起死……你若不想冒险,就生下来。你把喜哥儿托付给我,但我去意已决,喜哥儿只能交给你,我想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呆在母亲身边,他是你的护身符,大哥哥顾及着,你不会过穷困的日子,但你若把喜哥儿养坏,大哥哥也不会留情面。姨娘……如果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那就为自己活着吧,既然要成为母亲,那就别抛下他们,不然和害死他们有什么两样……”
喜哥儿拉拉她的袖子:“姨娘,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妙娘望着夜色叹气:“兴许过一阵就回来了。”
甜酿上的是一条简陋的渔船,船身轻,速度快,但经不了急流大浪,过不得江,船家是王妙娘熟识的人,她这两年跟着桂郎在水上住过一阵,结识了不少船家,找了个信得过的,把甜酿送出江都。
船尾桅杆上悬着一串昏暗的羊角灯,夜里行的都是急船,水面上黑漆漆沉静静,只有舟船破浪之声,艄公艄婆见那妙龄女子一直扶杆站着,罗袖和裙裾在夜风里肆意翻飞,站了许久。艄婆过去说话,安置甜酿回舱歇息,听见她轻声问话:“这条水路可通哪儿?”
“明日一早过了鹊矶。若是南下,就是去瓜洲界,若是北上,绕到石码头,就是往淮安去的路,小姐打算要往哪儿去?”
这些舟上人家,又是破旧小船,平常打渔、运货一般只在水网密布的支流里游荡,不太往里运河里去,河道上都设着关卡,若遇上府县抽税征查,一趟营生就白做了。
“去瓜洲。”
“那倒好,扬帆顺水,一日就能到瓜洲界,瓜洲热闹着呢,每日都有早市和晚市,往哪儿去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