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少连牵着甜酿的手一路穿花拂柳,察觉她几次侧目看他,顿住脚步,眉眼含情,微笑道:“看什么呢?”
甜酿扭过头,微微噘起了嘴,眼里倒影着柔夜的斑斓光辉。
他熟记这些深巷小径,带着她拐了两拐,远离笑闹的游人仕女,进了一条青石砖铺的巷子,曲径通幽,还未打烊的小铺檐角挂着半旧的灯笼,新月被薄云遮挡,洒一点淡淡的光亮在砖瓦上。
前头有家吃食店,施少连偶尔路过两回,瞥见过里头的食客吃东西,捏捏她的手:“想不想吃芝麻圆子?前头有间小店,吃的人倒多,我们去尝尝。”
是间普普通通的吃食店,原先在钱塘租住的楼阁里,楼下就是这么家小店,两文钱一碗的芝麻圆子,桌上有店主人自己调的桂花蜜渍,匀一点在碗里,顷刻香气扑鼻。
这里靠近秦淮河,芝麻圆子要三文钱一碗,店主人是个白发老婆婆,手脚麻利在热锅里煮开端上来,七八个胖乎乎的圆子滚在碗里,甜酿吃过两个就停了,把汤勺搁下,施少连看她吃完,捡起汤勺,吃了三四个,剩下的他咬了半口,内里稠黑香甜的芝麻糊淌出来,递在了她唇边。
两个人的津唾喂过不知多少回,她一口咬着勺沿,将半只芝麻圆子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吃下去。
施少连拢着她,把她唇角溢出的一点芝麻糊拭净,白发老婆婆笑眯眯偷眼看着两人,过来收拾碗筷,道了声:“公子夫人好生恩爱,羡煞旁人。”
这句话换了年轻公子一枚碎银子,足抵过了店主一月的买卖,老婆婆脸上笑成一朵灿菊,又恭维了甜酿一声:“夫人好福气,得了位这样好的如意郎君。”千恩万谢送两人离去。
两人沿着幽巷携手归家,清淡月色相随,闲话家常,这样清闲自在的时光并不多,兴许以往在江都也许有,但相隔太久几近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