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地踏在怂恿和挑衅之间的界限的语气。

夏油杰一时拿不定这个男人到底要表达什么,谨慎地没有发表看法,只是沉默地凝视他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很清楚一件事:他问的是正确的。

他现在的存在状态,是由“祂”的意志来维系的。

之前已经说过,英灵这样的存在,只是历史纪录的具现化,是所谓的工具,人格情报也就是灵魂只是附带罢了。工具最重要的就是“功能”,而夏油杰是作为“拯救世界”的工具被投放回这个他才刚离开不久的世界的。

不是为了弥补遗憾,不是为了救人。

是为了拯救世界。

就像rpg游戏里的勇者,只需要也必须为了打败魔王而前进。如果勇者想要停下来救一救路途外的森林里踩中陷阱而哭泣的小女孩,那么,策划允许吗?他们有编写可以触发并且解决相关事件的程序吗?

如果没有的话,勇者也没有办法偏移那条道路。

拯救小女孩于打败魔王的主线任务无益,只是勇者的私心。小女孩客观存在于那里,她在哭,如果没有人救她,她的血就会慢慢流尽,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是她自己倒霉吗?

可是勇者听见了。勇者本来有能力去救她的……可是勇者要去打败魔王。

勇者自己也会痛苦吧。可是他也只是制作者手中的一支牵线木偶啊。

那么,发问——

拯救死去的人,于拯救世界是必要的吗?

如果救下了小女孩,反而会导致魔王的封印提前解开呢?

如果救下了七海建人和他的女儿们,反而会导致世界的毁灭进程提前、甚至导致拯救世界的任务失败呢?而且……“祂”真的会允许在既定的命运里本该死去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宇智波带土不客气到几近粗暴的逼问完全把和谐表象隐藏住的、一直存在的矛盾,血淋淋地掀开在夏油杰面前。

他一直很清楚这些,只是时间还未到,于是没有揭破罢了。

如今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虎杖与真人遭遇,七海也与他发生了第一次对战。冥冥中某位存在的大网已经铺下,收网指日可待。

这个问题终究是不能逃避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前辈。”夏油杰扭过头,继续看外界发生的那场对战,神情意料之外的十分平静,声音也很和缓,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宇智波带土咀嚼着这个答案,也没有计较他的逃避式或者是猜谜式回答,只是笑了一声,对外面一指,“怎么样,要提前吃掉那个咒灵吗?已经被你的学弟打残了,现在出去,能捡到漏吧。”

“不。”夏油杰摇摇头,用看死物的眼神评估地打量了一番被埋在落石堆里的真人,对这场战斗中他展现的水平做出了评语,“无为转变的术式是必要的。但是它现在的成长度太低了,一级术师也能将之祓除。还是需要等待。”

“嗯,不错。”宇智波带土看似赞同地点点头,甚至笑了出来,“等他把你的学弟吃掉,大概就足够了。”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转移了话题,简洁地提醒道:

“那个家伙要来了。”

于是宇智波带土不说话了。

下水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身黑衣的男人走向真人所在的地方,表情是微微带些戏谑的笑意,头上的那道缝合线赫然醒目。

那是与夏油杰如出一辙的脸——

不,更恰当的说,那就是夏油杰的脸。夏油杰本该失去生命迹象的“身体”正站在那里,仿若常人般自如地活动,与新生的特级咒灵谈笑,一切都有赖于那个待在他颅骨内部的寄生体。

将大脑转移到他人尸体内的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