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水声止,有脚步声在往外走。
脚步声停下。
那扇门里没动静了。
周鹤很警觉地直起身,盯着浴室的门又安静看了片刻。放下怀里的猫,走去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雨杺?”
门内没人应话。
他急了,拧开门把冲了进去。
唐雨杺裹着浴巾站在盥洗台前正发呆,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他。
糖粥喵喵叫着跟进浴室,走到唐雨杺脚边,歪着脑袋在她脚踝处蹭了蹭。眯起眼往下一趴,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摊在了她的脚背上。
唐雨杺低头看猫,嘴角翘了翘。
见她没事,周鹤不由松了口气。
在门边短暂停留了数秒,周鹤走过去,站到她身后。
拿起手边的吹风机,打开,对着掌心试了试温。细细撩拨她潮软的发丝,低着眼,给她吹头发。
“在想什么?”周鹤问。
镜子浮了层水汽,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唐雨杺对镜叹了口气,说:“在想老唐出事那天发生的事。不想回忆的,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地会想起过去那些事。”
周鹤听明白了。
她这样的病是容易多思多虑,万幸她还愿意对他敞开心扉说实话。
白日里在医院大厅,他想把那个混蛋扔下楼的瞬间,该是勾起了她旧时的思绪。让她想起了唐辉死的那天,他行差踏错,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祸事。
原本她的病情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怪他没做好,让她的情绪又受了波动。
周鹤深感内疚,手上动作渐缓。
关掉吹风机,弯下腰,从背后抱住她。
“雨杺,对不起,是我不好。”
唐雨杺稍愣怔,回手安抚着摸了摸他的脸:“别说傻话。”
夜深。
周鹤没能睡着,满脑子都是唐雨杺与他提起的,唐辉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以及,她跳下高楼那天,她一心赴死的眼神。
发生过的事,完全没可能当没发生过般一笔带过。这些糟糕的记忆,像一根看不见的刺,一次又一次地刺伤了她。
而这些糟糕的回忆,他都是直接参与者。
他才是那根无法拔根的刺。
很怕再次失去她,这种后怕的情绪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合理消化。不自觉开始反思从前那些越界的行为可能会造成的恶劣后果,越想越觉得害怕。
怀中人猛蹬了一下腿,像是做了噩梦,哭着唤了声:“阿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