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捧水花溅到了镜面,模糊了镜子里男人清隽的脸庞。
谢君宁又低下头,敛下脸上剩余的神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时已经天黑了,安疏打开了超市里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找到了躲在货架角落的许宕,听着他“呜呜呜”闷声哭的声音,才知道谢君宁说的确实没错。
还真是躲着偷偷哭来了。
她犹豫了很久才缓步过去,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即使她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许宕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哭泣声戛然而止,豁然转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还没来得及收敛表情:“安……安疏姐?”
安疏看着他满脸的鼻涕泡,默默收回手,将另一只手上那包纸递过去:“给。”
许宕愣了一下,从她的表情里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不大整洁,于是慌忙接过这包似曾相识的纸,正要拆开擦鼻涕时忽然道:“这……这不是我给谢哥的吗?”
“谢医生说还给你。”安疏声音平静,“想哭的话……不用躲着。这件事是我的错,有什么”
许宕胡乱把纸在自己抹了一通,打了个嗝,一直到擦干净了脸才有些窘迫地攥着那包纸,眼眶还是红的:“没有,安疏姐你不用自责,你们和我原本又不认识,辛辛苦苦救了我,还又去帮我救人,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我就是想自己缓一会儿。”
“我知道谢哥说的没错,我妈感染了,只能……这是没办法的事。我难过,不止是因为我爸妈,还是因为我自己。”
安疏安静地听着,闻言便恰到好处地开口接话道:“因为自己什么?”
“……因为自己没用。”
谢君宁听见这句话时,脚步停了下来,白大褂的衣摆飘出一片轻盈的弧度。
货架两米高,而他站在货架后,从中间的排挡间看向对面的角落,看见两个人都蹲在那里,面对着面低声说话。
“我就是觉得,”许宕低下头,声音又哽咽起来,眼泪一滴滴掉到黑色长裤的膝盖处,浸湿了衣料,“我真是太没用了……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拖后腿,还要你们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