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家的花洒声响很大, 导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家客厅来了客人,所以当她打着要在家里过夜的念头见到赤司, 她是懵逼了。
她就那样僵站在原地, 披散着一头湿发,又用质问的眼神瞪向降谷零。
后者摇头摆手:“人不来都来了, 总不能赶他回去。”
降谷零微笑着存在于这个尴尬到窒息的三人空间内, 又挥了挥手,示意绘连坐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那是他家的饭桌, 一共四个位置的长方形桌子, 绘连咽了口唾沫,如果她就这样坐下, 那就代表着要展开让人窒息的三人会议了吧?
真是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想到自己还是有亲哥护体的,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微低着头走到降谷零的旁边坐下。赤司注意到绘连自从一开始错开视线起,就不愿意正眼看他了, 心里虽然难受,却还是鼓起了勇气——伸手出去牵着绘连的手。
而在赤司滚烫的大手覆盖上绘连的,在心情糟糕的时候, 她实在很想躲开他的触碰, 但赤司却还是紧紧抓住了她。
就像是在告诉她,他不可能松开她的手一般。
绘连眼神有点恍惚,始终没有抬头看他。所以赤司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沉默。
“绘连,对不起。但你今天看见的情况真的是一个误会, 我在到达餐厅前真的以为出现的会我的父亲。”他单刀直入地说:“而我也已经和今天中午出现的女性说过,我不会再去与她见面。”
而绘连怔了怔,在听见赤司这样说的时候,心中虽然是松了口气,但说实话这个情况她在中午的时候就稍有预料了,现在也只是得到赤司亲口证实的差别。她挣扎的手缓缓放松下来,表情却没一点放松。
反而,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开口了——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绘连眼神有点空虚地望着自己另外一只手,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你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题或许不在于今天中午的情况是不是误会吧……而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
“就算你对云雀小姐说明了情况,那下一次还会出现吗?你新的的相亲对象。”
交往以来,绘连第一次将自己心中的不满直白地说给赤司听,她这样说着,又把手拼命地从赤司的手中挣脱出来,把双手收回来十指紧扣——也或许是这个动作给了她勇气,让她敢于抬起头来用写着不满的眼神直视着赤司。
而也或许是她这一晚以来第一次用如此近的距离看向赤司的双眼,才察觉到他平常总是温和稳重的眼神,此刻闪烁着不稳定。他的眼神似是有点受伤,估计是因为她刚才还是把手从他的掌心中逃开了。
绘连被他那带点呆愣的眼神刺痛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伤害了赤司。
但她没有去安慰或妥协,反而是固执地别过了头,忍着泪意。
而降谷零交抱着手坐在绘连的隔壁,把绘连说的话听下来,具体的情况他就掌握到了。简单来说……就是今天中午时分,赤司被父亲欺骗去和他安排的相亲对象“云雀小姐”见面了吗?而这个场合被绘连知道了,所以现在赤司在火葬场。
“云雀小姐”……吗?
在东京市内的“云雀”应该不多,能够和赤司相亲的,最合理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所以是赤司父亲安排的所谓“门当户对”的相亲?
降谷零微敛着眼帘,眸中的温度骤降,本来打算静观其变的他安耐不住开口了:“这是什么回事?赤司,如果你在这节骨眼上告诉我,你只是抱着半吊子的想法和绘连在一起,到头来你还是得应付家族的婚约,那我可不会放过你。”
他冷冷地放下狠话,而绘连听见降谷零的说辞,只觉他一针见血的把自己从今天中午开始最担忧的事情,直接了当的抛到赤司头上去了。她很感激,但当这拥有很大可能性的说话轻易从降谷零口中出现的时候,又会让绘连很是惊慌害怕。
有这么明显吗?在旁人眼中,她和赤司在一起的事情,看起来就是伴随着这么大的风险吗?
一直以来她和赤司的甜蜜,会不会是虚假的?原来某天,她有机会被赤司或其他本应该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性一盘冷水泼到脸上,让她狼狈地退出?绘连颤抖着肩膀,这样一想,她整个人就仿佛真被泼了冷水一样,感觉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