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善泳者总是溺于水,而善饮者也往往就醉于酒,笑别人多了之后,就轮到自己笑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张榷嵘还是强撑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他是不会就此屈服的!
只是一时的惊艳,根本不能作数当真——苏韵长成这个样子,他到现在才开始为这份世间难寻的美丽而惊艳,已经是相当的后知后觉了好吗?!
不会为这份美丽惊艳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按照他坠入爱河的先例参考,只要现在的他按捺住自己那点莫名的小心思,以后也尽可能地减少和苏韵的接触,那么这点小心思很快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工作的忙碌而被抛在时光尽头之后……所以,根本就不足为惧。
当然了,想是这么想,张榷嵘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陈柏杨:这个傻仔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为了他,作出了一个多么艰难的抉择!
现在确实没能领会到张榷嵘眼神深意的陈柏杨被瞪得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张榷嵘瞪他的原因是对他今晚的作为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于是他定了定神,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苏韵添了一杯。
“这个酒的味道不错,是某个有品味的酒商赞助的,喝一点红酒晚上会好睡很多。”知道苏韵这段时间忙得要么睡不好觉要么沾床就倒,因此陈柏杨劝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几分心疼。
那双在黑白琴键上飞舞跳跃惯了的手被彩灯和酒的暗红色一映,越发显得骨节修长匀称,光影流转间隐隐微泛清冽意韵,霎眼望去竟像是一块极品寒玉雕就的艺术品一般绝美而纯净。
这样看着迷人却又明显是男性骨骼的手,必然是保养得极好才能造就得出来。
是了,丹尼仔这家伙从小就受宠,是典型的少爷仔性格不爱吃苦,没怎么干过活不说,还因为弹琴的爱好所以就特别注重手部的保养。
张榷嵘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往身后收了收:严格来说,他的手倒也是比很多人好看,同样也看得出是少爷出身,保姆六姐还说他的手不但又大又端正还带点肉肉感,以后肯定是能做大事的人……
但是,他和父母那边的关系一向都不太好,不愿接受他们的资助,很多时候宁愿自力更生,自己打工自给自足。
做工做多了,又顾不上保养的时候,再怎么得天独厚的原生好条件,也会无可奈何地被工作磋磨去了一层光辉。
面对这个好朋友好兄弟时,自己总是会有一种忍不住为他的美好而自豪、也下意识地为自己的不及而生出酸涩的自卑感。
看着苏韵微笑着接过了陈柏杨递过去的红酒,张榷嵘垂下眼睫,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见到这一边也是有过几面之缘所以也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张榷嵘赶紧就和他们天南地北东拉西扯地说起了各种各样的话题。
顾着转移自己那种不应该出现的莫名心思,以至于他错过了旁边陈柏杨看过来的复杂眼神。
觉得自己总是高攀了这个朋友的心思,其实不止是张榷嵘一个人有。
陈柏杨羡慕地看着说得很是热闹的这群人:张榷嵘一直都是不负他那个由“商榷”之“榷”和“峥嵘”之“嵘”所组成的名字那样,逢人都能说三句而且还经常能在对话时占据有道理的那一方,哪怕一直运气不算好,也是从不气馁,永不言败。
换作是他这个名字里全是木头、性格也木得像一碌木头的人,而二人的处境和际遇再交换一下,他可能坚持不到半年就直接退圈然后回去继续读书了。
像现在这样,明明苏韵就在距离他那么近的位置坐着,他也是只敢在暗中默默凝望伺机讨好,话都不会和苏韵说上几句。
就算自己下定决心要藏好这份暗恋,但是苏韵这样的身份地位容貌必然不缺示好的人,或多或少,他都应该多做一点动作,好让苏韵对他的印象比别的人更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