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开口:“好。”
天因寺的景致向来被世人吹捧称颂,一年有四季,四时不同皆有景。
即便是秋季,庭院内花叶凋零,也有常青树绿色喜人,菊花、芙蓉盛放的秀丽多姿,赏心悦目。
雅致的圆拱门后,突的出现两道身影。
年轻的郎君修长挺拔,眉眼妍丽,口落朱丹,旁边的女子自有气华,霞姿月韵,款款而来。
女子手中牵着精致的细链子,一团憨态可掬的雪白小狗正在主人的牵引下四处蹦跶。
郎君看向那位娘子时眉目温柔,正低声向她介绍:“这条路,是从你院子里出后,直走大约五十步左右后右拐,便进入了天因寺的后院了。”
楚乔幽问他:“听闻天因寺后院,四时景致各有风韵,不知是不是如传闻中一般。”
郑恒看了看开的绚烂灿烂的芙蓉菊花,扭头温声道:“枯枝败叶,荒芜凋零。”
“想来,有些人就独爱萧瑟衰败之景,才传出的一二盛名。”
已闻到花香本欲问花开的好不好的楚乔幽:“”
她沉默的点点头,有点艰难开口:“哦,是吗?那也无甚好看的。”
郑恒附和:“是的,不值一看。”
两人继续走着,有风卷起落叶的簌簌声音,像是在应和着他的说法。
郑恒朝身旁的女子说道:“这条路再往前走,便可到寺庙前院了,看你之前似乎想认熟路,那待会儿我们多走两遍,熟悉熟悉。”
楚乔幽确有这个想法,于是她感激一笑:“那多谢郎君了。”
笑意清浅,款款动人。
郑恒的心蓦地像花开一般,轻轻一声,颤悠悠的开了。
及至到前院,人声逐渐热闹起来,淡淡的佛香味道逐渐传来。
今日天气不错,上寺庙的香客比往日多的多。
求前途,求平安,求子,求姻缘,世人烧香拜佛,每句虔诚的磕头都为内心隐秘的欲望。
后院门前的最近庙殿前,
一位穿着蓝色布衣的中年妇人停在了庙殿门前老僧面前,
“大师,大师,我是来还愿的。”妇人满脸喜色,挎着篮子,篮子里全都是还愿的贡品。
她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大大笑容:“年初才带着我家媳妇来拜菩萨,这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妇人双手合十,闭眼朝天念叨了几句,又转身朝着殿门前的老僧道:“大师,你看,我要如何做,才能让菩萨看到我的诚心,保佑我吴家子嗣绵延,方运昌盛呢?”
老僧阿弥陀佛了一声:“施主,心诚则灵。”
一句很有道理的空话。
妇人却奉为圭臬,忙点头:“是,是,那我先给菩萨烧香磕头去。”
她疾步走入殿中,迫不及待乞求菩萨再度保佑她下一个愿望。
郑恒看着消失在殿后的妇人,讥笑:“世人总念叨着人定胜天,却还是逢庙就拜,生怕落后他人一步,这菩萨的恩泽就偏了心,少洒向自己家中几厘,嘴上念着诚心,心里算着精明。”
他这几日多在她面前装乖,这下又暴露了狂绢的性子。
楚乔幽牵住闻着人味想往前冲的团团,缓缓一笑:“人有心愿,但朝夕祸福难料,所以拜佛,也是心有寄托。”
“况且,佛说因果轮回,劝人向善,也利于百姓安定。”
她静立在佛门前,恬静温澈的像佛女一般。
郑恒不关心百姓,他只关心眼前的女子一人:“你说人有心愿,那,你有何愿望?”
任何愿望,他都能尽力去帮她实现。
楚乔幽愣了愣,认真的想了想:“若说心愿,那便愿天下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郑恒有点懵:“这么,心怀天下吗?”
他该不该说,果然是从小当皇子妃培养的人,格局就是大。
楚乔幽闻言一笑:“我如今衣食住行不愁,岁月无忧,即便偶尔的小烦恼,也都是性命无虞,饭饱衣暖之后的小问题,这些,不都是享了这太平盛世的福吗?所以,我希望,天下能继续这么安定下去,也是为己。”
郑恒一想,也对,安定富足的天下是大前提。
只是,这个心愿太过宏大,从小歪脖子树长大的他连跳起来够一够都有点困难。
郑恒突然有了挫败感。、
身边的女子转身,歪头看向他的方向,轻声问:“郎君呢?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
郑恒勾唇一笑,语气有些懒散:“我?我没有什么心愿。”
他自小生在富贵窝里,不愁吃,不愁穿,唯一的烦恼,便是郑桓光环之下,衬得他有些废物的他人评议,但,他早过了什么拜佛乞求他追赶上郑桓的年纪了。
他的母亲倒是没少拜,可见,佛也是救不了他的。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楚乔幽垂眸,忽而蹲下抱起了团团,问他:“郎君,这最近的庙殿在哪?”
郑恒:“?”
佛殿内佛香浓郁,不少香客排队烧香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忽的,队伍后头一阵骚动,前头的香客下意识往后看去,眼前一亮
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男才女貌,看着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孙。
众人窃窃私语,私语声传入楚乔幽的耳里,令她脸颊一红,低下了头。
郑恒自然也是听到了,
想着她看不见,便大胆地往前倾身,歪头去看她的反应,见她红脸扑扑,忍不住抿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