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阿萝姑娘有伤在身,不得胡闹。”
欧阳克放下手中茶杯,低声呵斥。
落秋眼睫一颤,乖巧地退了回去,只是明艳的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失望。
阿萝整整衣袖,望着她,便道:“小伤,不碍事,我和你打。”
落秋蔚蓝的眼睛倏然一亮,
但记得刚刚公子的训斥,于是扭头看向自家公子,眼中饱含着期待。
哪知,方才还低斥的欧阳克却改口极快:“只切磋,点到为止。”
见他应了,落秋猛地点点头,兴奋地蹿到庭院空旷处。
两人拉开架势。
凉亭内,欧阳克一手支颌,漫不经心地看着场内,柳春对阿萝的实力有些好奇,身子微微站直,细细去瞧,云夏眼中含着轻屑,掀起眼皮斜眼看,是抱着不友善的态度观看的,巴不得阿萝在其中出什么丑,至于宴雪,她从来安静的似与空气合二为一,对场上毫无兴趣。
观客心思各异,场上两人神色凝重。
双方互行一礼。
落秋首先按捺不住,一拳击过来,拳风凌厉,带起道道劲风,阿萝身影飘后几步,手掌旋着击她腋下肋骨。
拳风扑空,击落的一旁的花木簌簌落叶。
落秋脸色毫无变化,极速收拳格挡,一只手去制住阿萝送上门的手腕,身体随之转圈逼近,眨眼另一手的拳风就到了阿萝的小腹处。
阿萝手被制住,也不慌。
身体似没骨头般滑了出去,伸手一击落秋手臂,落秋只觉手一麻,制住的那人就趁机脱开桎梏,离她五步远看着她。
“再来!”落秋满脸兴奋,挥拳再度欺身而上。
阿萝有些后悔,胸前的布条勒得太紧了些,她现在有些胸闷,提气运功,差点没厥过去。
但她依旧反应很快的接住落秋的攻击。
脚下踩着看不出路数的步法极为灵活,掌法也是飘忽,灵活多变,没有什么特定的路数,落秋一时落了下风。
落秋打出气性来了,一时忘记欧阳克索所说的点到为止,腰间唰的抽出一把软剑,剑光银白森寒,直朝阿萝颈间而去。
“落秋!”柳春脸色大变,急声喝止。
阿萝微皱了眉,身体轻盈一个漂亮的筋斗竟跃上那三尺剑锋之上,足间一压,借力腾空而起,从上而下双掌劈在落秋肩头,内力刚猛浑厚,如一把重剑似的,霎时间,落秋双腿一折,跪倒在地,
待她咬牙要再度反击之时,命脉被人制住,只怕她稍一动弹,就会被人寸劲斩断,魂归九幽。
整个过程其实不过半盏茶时间,转眼,落秋已败。
见阿萝无碍,柳春心稍微放下,心里恼怒落秋这个只知武学的榆木脑子,竟敢当着公子面对阿萝姑娘拔剑相向,不知公子待会儿会如何怪罪。
想着又有些担心,偷眼轻觑公子,只见他盯着手中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落秋抿唇,并未起身,而是就跪着的姿势朝阿萝请罪:“是我输了,还坏了规矩用剑,落秋任凭姑娘处置。”
坏了规矩,若是心狠的,直接断了落秋脉门,也无可指摘。
阿萝瓷白小脸带着红晕,不动声色急促换了几口气,胸闷的感觉稍稍缓解。
她将落秋扶起:“斗武之时,心绪激动难免失控,理解。”
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但有人却在意。
“自行去领罚。”
温润清朗的声气从身边道出,阿萝一偏身,才发现欧阳克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身边。
没有半分响动,内息控制炉火纯青。
阿萝心下一凛,对他的实力又有了新的估算,
落秋应是退下。
日光隔着层云洒下,没有明晃晃的灼热,更多几分暖煦温和的味道。
白衣角上的古竹挺拔清俊,随风而动,温雅秀朗。
“我观阿萝姑娘的武功路数,似是出自少林?”他温声问道。
“是。”
这不是什么秘密,皆空老头捡她回来,这么些年陆陆续续教她一教,她的武功路数自然也是与他同出一脉。
欧阳可修长素指一伸,拂开垂落在肩头的落叶,笑道:“少林般若掌,中正刚猛,但阿萝姑娘掌法却灵活变幻,似乎又有所不同。”
少林武学多刚猛直接,她却颇为灵巧善变。
阿萝就道:“学武对战,本就应随机应变,若是固守特定路数,恐落入下乘。”
一招一式,一拳一掌,应顺势而出,因时变动。
“倒是与我白驼山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欧阳克朗笑,又道:“姑娘身法似也不俗,如雨燕掠波,轻盈敏捷。”
“远比不上公子轻功。”
这点是事实,西毒身法,瞬息千里,不是她如今的身法可以比得上的。
欧阳克俯身看她,轻笑:“那阿萝想学吗?”
这人对她来讲是极高的,她才到他胸口处,这样俯身过来,天上的太阳顿时被遮了大半。
阿萝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仰着脖子看他,凝眉道:“这是公子家传绝学。”
怎能传她一个外人。
“有何不可。”欧阳克勾唇一笑,眉眼尽是洒脱恣意:“瞬息千里,要诀就在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