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教主来楚天阙深处做什么?”
“找人。”闻忧平静地说。
全祺拿回了灵兽,兴致疏懒下来。
几柱香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闻忧见他已经显出疲惫,没让他继续,独自接着入阵。
方才少年未醒时,他是真的动过杀意。
无论天下如何看法,全祺都因此人而死。
他年幼的玩伴,他少年的绮梦,他青年的宿敌。
黑发墨衣负剑,他记得对方御剑上向他伸来手,指骨分明。春光烂漫眉眼,白玉利落轮廓,笑时抱着长剑,眉目锋利也掩不住鼻尖耳廓因笑意发红。在无数个梦里,苍青山冬日里白雪红梅长久绮丽。
闻忧长在苍青,从来知道全祺不是个好人。即使在以肆意妄为著称的苍青山弟子之间,也有个恶鬼的名声。他平叛刑罚,心冷没有牵挂,即使秦淮风光,也不能令全祺有丝毫动容。
人人景仰他的剑法,嫉恨他的冷酷。有人称全祺不过是浪得虚名,可天下习剑者谁不是在临摹他,谁不在他的阴影下,谁不跟他同着玄衣负剑朱带。纵然悠悠众口千般骂名,天下凡知字能言习剑者,都在他留下的道路上摸索而行。
闻忧以为即使对方身不在苍青,也应当在万丈荣光之中,如同高天孤月,永远遥不可及,也永远辉光灿烂。
可是没有。
如果说不恨少年,实在是骗不过自己。闻忧在少年醒来之前出鞘那一刻,就已经杀心难掩。
可是对方睁开眼睛时,眼底里的神采令他又一次想到了全祺。
这样的相似令他痛恨,却又难以再拔剑。只有在掩埋在冷漠之下的厌憎里忍下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