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浮玉躺在阁楼窗边横塌,听着隔间婆子哄睡,他咬着根草叶,悠悠问:“师父说了什?”
“住持是担心小师父在这里住不惯。”
“是吗,”浮玉翻过身,低眼向窗外,“还以为他会说豺狐之意昭然若揭,倒是我小人之心。”
婆子犹豫了一下,没接话,接着面前的婴儿睡觉,婴孩却突然大哭了起来。
阁楼底下几个师兄举着新奇物件,向楼上窗边倚坐的浮玉拼命招手。浮玉扬唇笑了下。底下的人见状更是踊跃起来,你推我搡。
“他哭什?”
婆子抱着孩子喂米糊,“是不是吵到小师父了?不然小师父先回房睡吧。”
浮玉没再阁楼下的几个人,扶沿利落下榻,走出去道:“我来。”
他立定在阁楼昏黄灯光里,扶塌冷淡着啼哭不止的婴儿,雪白袈裟下竟有些法相庄严的意味。
婆子原本担心他会不满,毕竟姑苏寺都知道这位小师父喜怒无常,被师兄们众星捧月,又有左贵妃庇护,难免骄横放肆些。此时他只是淡淡旁观,没什被吵闹的恼意,令婆子喜欢了几分,更不信住持前面的话。
“浮玉小师父,明日老身要去林子里采药,你可否照这孩子半日?”婆子不由问道。
少年眼里悉堆笑意:“这样妥当吗?我当然是闲人无所谓的,不过师父怕是不放心。”
婆子犹豫了一下,道:“住持那边,老身会劝说的。”
浮玉扶着身后木塌坐下来,双腿悬空,灯火中面如冠玉,温柔笑语:“我的意思是,这种小事,师父不知道也没什。夫子常说善于变通,就是这个道理。”
听到是夫子说的,婆子不再动摇,笑呵呵地点头:“也好,也好。”
浮玉抓着木塌,一只手摸了摸婴孩,抿唇笑道:“天冷了,有的蠢货在阁楼底下站一晚上,怕会冻死人。为免算在我头上,婆婆还是去知会师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