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燕时洵不愿意,他自然不会逼燕时洵。
——废话,这可是他爸爸!
他还指着抱燕时洵大腿活命呢。
“不过燕哥,因为之前在农家乐结束得太匆忙,其实观众们都不太高兴,觉得没头没尾的。所以其他嘉宾都在各自的视频直播账号上随自己意愿开播了,算是补偿给观众们的vlog。”
张无病挠了挠头发,苦恼道:“但是观众们也都吵着想要看燕哥,要是燕哥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露个脸,给他们报个平安也好啊。”
燕时洵似笑非笑的抬头看向张无病:“小病,我很欣慰,看来当导演这事让你成长了不少。”
张无病茫然:“啊?”
“还会用计策了?”
燕时洵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语调轻松,但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行啊,还懂别人心理了。知道在拒绝了一次之后,大多数人都不会好意思拒绝第二次,甚至在听过更难的选择并拒绝之后,遇到一个相对来说简单的,大多数人也就都顺势同意了。”
“在哪学的这招?”
张无病能够感受到,在燕时洵说出这话的同时,一直坐在病床另一侧闭眼假寐,将空间留给来探望燕时洵的其他人的邺澧,缓缓睁开了眼睛向他看来,像是在看个死人。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无时无刻不跟在燕哥身边的男人是谁,但是这几天他算是深刻领略到这男人的恐怖之处了!
张无病都觉得就算从小到大一直撞鬼,但是每次被男人注视时候的这份危机感,绝对是最令他畏惧的,好像下一刻他就要被鬼生吃活剥了一样。
“我没有啊燕哥!我是清白的呜呜你相信我!”
张无病立刻非常有眼力见的扑上去,“嗷!”的一声抱住燕时洵的手臂就开始假哭,哭得真情实感哀婉不绝,绝对保证最心肠冷硬的人都会动容。
“燕哥可是我爸爸,我怎么会做那种不孝的事情!真的,全看燕哥自己愿不愿意,我也只是建议,绝没有和燕哥用计谋。只是可能最近一直在和舆论小组、娱乐公司的人打交道,可能一时没有转换过来思维而已,但我对燕哥绝没有二心!燕哥,你信我,我可是你最喜欢的小病啊!”
在门外还没来得及走的张父助理:“………”
房间内的工作人员:“………”
病房内安静一瞬,谁都没有率先说话。
邺澧视线下移,看着张无病紧抱着燕时洵手臂的动作,眼神越发冰冷。
还是燕时洵嫌弃的将张无病甩在一旁:“让让,别把你的鼻涕眼泪抹在我身上,很恶心,你是我最烦的张大病。”
张无病:“qaq嘤。”
“不过,也确实需要直播一次。”
燕时洵漫不经心的道:“不知道之前在家子坟村和嘉村的直播,那些观众们有没有被鬼魂影响到气运,还是借着直播集中驱驱邪更保险些。”
张无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呢?只要燕哥同意了就行!
门外的助理心情复杂:幸好董事长不在这,不然非要被气死不可。为什么在燕先生面前时,少爷看起来傻乎乎的?
“海云观那边没有来人吗?”
燕时洵的目光瞥过旁边装满富贾权贵邀请函的公文包,忽然想起来:“路星星可是伤在魂魄,他师父宋一道长或是其他道长,没有来看看他吗?”
“来倒是来了……”
张无病有些踌躇:“不过又被赶走了。”
燕时洵动作一顿,惊讶的挑了挑眉。
海云观的道长还能被赶走?平日里他们赶走过分热情的香客还差不多。
旁边的工作人员赶紧捂住嘴,但还是没忍住的“噗”的笑了出来。
而张无病一捂脸,好不容易制止住自己想要笑出来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回答燕时洵的问题。
因为宋一道长和马道长都留在家子坟村,协助官方负责人一起清扫残留在山坳里的阴气,并送那些无辜被杀死的人往生,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会回不来。
而路星星又给宋一道长发了消息,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师父。
和路星星这个一大半时间都拿去做音乐,以致于功课基础不牢固,学得一知半解的傻孩子不同,宋一道长是老道长的亲传徒弟,虽然竟然被老道长嫌弃天赋太差,又太严肃总是一丝不苟的,但是毕竟老道长拿来的对照组是李乘云这种不世出的天才,所以宋一道长在同辈中,已经算是领先的了,又常年与官方部门一起行动,驱邪捉鬼的经验丰富。
宋一道长立刻就察觉到了路星星的状况,知道他这是魂魄被阴气所伤,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发展到魂魄离体的情况。
到那时丢了魂,情况可就糟糕了。
所以,宋一道长很快就拜托了在海云观的其他道长,让他们代替自己去看路星星。
结果,那位道长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清晨医生查房。
当着医生的面,路星星眼睛亮晶晶的,毫不避讳的直接大嗓门嚷嚷着问道:“师叔,符咒呢?我学过这个,是不是得把符咒烧成灰喝下去?”
路星星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但是道长却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窒息和尴尬,他的手还拢在道袍里,没有来得及将袖子里装在小包里的符咒拿出来,但却已经僵硬在了原地。
而旁边拿着病历本的医生:“………”
医生默默抬头,视线从路星星脸上,一直看向那道长。
两人无言相对。
然后,医生面无表情的叫了保安。
——那位可怜的道长,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当做江湖骗子,架着手臂赶出去的经历。
而路星星也被医生无情的训了好半天,让他相信科学,而不是封建迷信,有病就去喝符咒水,那东西能喝吗?符咒有用要医学干什么?
在医院,而且是医生眼前搞这些,那不是等着挨揍吗!
路星星本来还想要反驳,奈何医生面无表情,嘴皮子却上下一碰机.关.枪一样无情扫.射,像是在训自己傻乎乎实习生一样训了路星星一整个上午,硬是把路星星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骄傲音乐人训到眼含热泪。
除了师父和师祖,路星星从此有了新的惧怕对象。
——医生。
听完张无病的话之后,燕时洵:“噗!”
“医生说的对,路星星确实该查查脑子。”燕时洵点了点头,完全不准备帮路星星说话。
没看到他自己都在受重伤的时候,跑到医院来做手术了吗?
对燕时洵来说,道法是旧日的科学,但在天地大道崩塌之后,现行的科学就取代了过去的道法,成为了大道的支撑点之一。
一味遵循旧日的科学,只是画地为牢而已。
——虽然很多同行到现在也还排斥甚至鄙夷科学。
但在燕时洵看来,这部分已经被大道淘汰,根本没有领会道法万一。
“行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直播吧,把设备给我。”
燕时洵说着,便翻身下床。
他的动作吓了病房内几人一跳,张无病下意识就想要搀扶燕时洵。
虽然他没能来得及跟燕时洵的手术,但他可是很清楚,燕时洵的其中一处伤在了大腿,这么随便走路真的不会影响恢复吗?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邺澧的手掌稳稳的握住燕时洵的手臂,却不是将他拉回病床,而是借力给他,让他没有让腰腹发力太多,刺激到正在愈合中的伤口。
燕时洵抬眸看了眼邺澧,眼神像是在说:你倒是迅速,我们这么熟悉吗?
邺澧回以轻笑:不然这几天,是谁在你旁边照顾你?
虽然燕时洵的伤势愈合得远比旁人快,但他毕竟还是人类的身躯,在刚动完手术的那几天里,行动不便,为了不让水感染伤口影响愈合,也无法自主洗澡。
邺澧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这些事情,在眼神冰冷的吓走节目组请的护工和助理后,回身又换上了一副坦荡的神情,让燕时洵脱衣服。
燕时洵:“?”
而邺澧的理由也十分合理:“你腰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大动作会导致伤口崩裂,你不想因为这个再在医院多待上几个月吧?还是说,你想要一直不洗澡,直到发臭?”
燕时洵:“……”
好的,非常合理,让人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燕时洵也没太在意,邺澧也是个同性别的,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
所以他也坦荡的动手脱下了病号服,让肌肉匀称结实的身躯,展露在邺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