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丰给他们好处,他们就听杨丰的。
打着以罪籍没的旗号,把那些士绅的家财分了,地分了,那些刁民就对他死心塌地了,一个襄阳府的刁民对他死心塌地,那就是几万兵。看看这个刘文所为,短短半个月而已,最多时候他带着四万青壮,俨然流寇般做大。他刚带着这些青壮分了士绅的田,如今他要这些人做什么,这些人都听他的,那哪天杨丰在南阳府派个同样的爪牙,后者也要在南阳府学他们这样搞,南阳府的士绅敢反抗,刘文会不会带着几万青壮为其剿灭。
然后南阳府也逃不出他魔爪了。
若李信在襄阳成事,杨丰再向安陆府派个爪牙,安陆士绅可还有反抗之力?
如此湖广沦陷需几年?
若湖广沦陷,江西沦陷又需几年?
公此时不敢,翌日杨丰爪牙带着刁民,分公之家产,分公之田产时候可别追悔莫及。”
郑赐说道。
黄信沉默了。
“某并不想再说什么,某如今闲云野鹤,一庶民而已,不过浪迹江湖萍踪飘零,只是诸公十年后莫使某再笑之。”
郑赐说道。
“某的确可以按察使绳之,但这又有何用,最多依旧不过弹劾而已,那杨丰一道圣旨,终究还是得放了,说到底朝廷在其手中,我等除非不认这个朝廷,否则无论怎样,最后都得他说了算。”
黄信说道。
“无论怎样?”
郑赐又笑了。
“公真就是无论怎样,还是不敢怎样?
杨丰的确可以圣旨放人。
可人在湖广按察使司大牢,放不放人当由公说了算,杨丰以圣旨要公放人,公难道不会再给他新罪名继续上奏?好人进了大牢,尚且说不定何时毙命,他进了大牢,能活几天还不是公说了算。公别说您这湖广按察使司大牢里,就没有过暴毙的囚犯,没有过畏罪自杀的囚犯。
公不会连这些不懂吧?
是不懂还是不敢?”
郑赐不无讽刺地说道。
黄信再次沉默。
他当然很清楚,这些都是可以做的。
他是按察使。
有受害者跑来状告襄阳府推官屈打成招,捏造罪名迫害无辜,那他这个按察使有权召其到省城对质,李信到了直接就可以拿下,然后以其罪行上奏弹劾。杨丰肯定不能不管自己的亲信,最终肯定以圣旨要他放人,但他这边立刻查出新罪行,继续弹劾李信,这样纠缠几回,把李信关在牢里几个月,哪天也就暴毙了。这套操作对于黄信这些老臣当然懂,他干了多年按察使,什么不懂啊,但问题是这么干的后果……
和杨丰公开为敌。
被杨丰一怒之下撤职,甚至杨丰给他安个罪行,也把他抓起来。
理智上他不能管。
可是……
郑赐说的并没错啊。
杨丰就是在玩蚕食,他没有足够的爪牙,控制的军队数量也不足以压制天下的反抗,毕竟理论上他还只是个外国使节,而军队都是大明的,一旦天下皆反,尤其是那些藩王们再加入,朝廷控制的军队,未必都会听他的。
人家是朱家的军队,又不是他的军队。
但他可以蚕食。
一个府,一个州,一点点搞。
而这些分田地的府州,老百姓对他才是真正忠心的,需要时候这些老百姓会为他而战。
那也不是为他而战。
而是为保卫自己分到手的田地而战。
当这样蚕食到一定程度,他自己培养的爪牙足够了,忠于他的百姓数量也足够了的时候,彻底毁掉士绅们的世界,也就只是一道命令了。那时候无数个李信刘文,会带着千百万分到了田地的百姓,为他完成一切想做的事情。
这是必然的。
黄信这些人都很清楚,而且也用不了几年。
五台山大学一年毕业上千人,而且还在扩建,还要开第二所,为了保险也是为了照顾北方,这所五台山大学准备开在太原。所以最多五年后杨丰的人才培养能力会翻几倍,一年毕业三四千不成问题,那时候大明朝廷控制区所有官员都会变成他爪牙。所以顶了天也就五年,而五年时间,哪怕他一年搞这样两个府,五年也有了一个省的人口做基础,而且北方还有山西,还有他控制的辽东,会宁这些边镇。
那时候谁能抗衡。
所以忍一天,他的力量就壮大一分。
想反抗必须趁早。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