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太后笑道:“女人的直觉是对的。我就是嫉妒她,我那么痛苦的隐忍暗恋你,你却和她在娄湖别院私会!那天我娄湖别院湖心亭里,那个脸上有疤戴着面纱的乐伎弹古琴就是你,我故意没有识破,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的脸面。”
庾太后顺手拨弄着案几上的古琴,“是琴声出卖了你,只有你能够弹出那种韵味,我几次开口向清河要毁容的乐伎,明明晓得清河会拒绝,还是一次次的要你,只是想借口说出一句真心话,要不然,我觉得自己要憋疯了,我就是想从她手里把你抢过来。”
王悦冷冷道:“我与清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经历八王之乱、永嘉之乱、衣冠南渡时,我们失散,重逢,又经历了王敦之乱,无论遇到什么阻碍,我们都不会改变心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太后说抢就抢。”
庾太后并非执迷不悟之人,如今她成为大晋最尊贵,掌控皇权,权力可以与当年贾南风比肩的女人,当然不会天真的想要得到纯粹的爱情,说道:
“我喜欢你,是我的乐趣,我唯一的消遣,你可以拒绝我,讨厌我,但我不会停止去做喜欢你这件事。宫廷乏味,有时候还朝不保夕,偷偷喜欢一个人,苦中作乐,我岂能停止?你心里只有清河公主,还要我照顾她。我那么喜欢你,当然要如你所愿,我对她多好啊,仔细到一日三餐都亲自过问,我用心讨好她,只不过是想让她在你面前说几句好话,听到你对我道一声谢谢,我就心满意足了。”
庾太后叹道:“后来,我连卑微的暗恋都不能得了。你为了和清河公主一起归隐,居然诈死,金蝉脱壳换成曹统的身份,从此远走高飞,杳无音讯,为了公主放弃一切,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整个建康城最思念的女人,除了曹夫人,就是我。”
“不仅如此,皇上把宋袆这个狐狸精带进台城,后宫独宠她一人,我不在乎皇上不来未央宫,可是宋袆生了皇子怎么办?宠妃之子,将来会威胁太子的地位,我已经失去你了,我不能连权势和地位都统统失去。”
王悦思之极恐,“你……害死了明帝。”他和清河离开建康才一年,明帝就传出病危的消息,要王导传递消息,请他和清河回来托孤。
当时清河和他都觉得明帝托孤很奇怪,话中有话,且他们归隐之前明帝身体都好好的,只有二十六岁,正当壮年,怎么一年就急转直下?
原来是庾太后害死明帝!
庾太后摇头,“我哪敢对明帝下毒,刚开始明帝只是偶感风寒,一场小疾,我只是调换了汤药,皇上越喝越病,越病越喝,不到三个月就去了。他临死之前怀疑过我,但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那时候他身边都是我的人,紫光殿隔墙有耳。”
“托孤那晚,我的人就藏在夹墙里窃听你们对对话。清河公主问他是不是宫中有问题,否则不会把琅琊王托付给你们带走,他当然不敢直说,怕我孤注一掷,杀了你们两个,所以出言维护,说我贤良淑德,是个贤后,还要你们赶紧走,不要在建康停留。我本想把琅琊王抢回来,但是明帝还没有咽气,万一出了差错,我的盘算就白费了,所以只能忍,等到明帝咽气。”
得知明帝死因,王悦愤怒了,声音都微微发颤,“明帝是大晋难得年轻有为的明君,大晋本来可以在他手中复兴,你的私欲毁了这一切。”
庾太后却并不这么认为,“毁掉明帝的不是我,是宋袆这个红颜祸水,还有你这个男颜祸水,宋袆摧毁了我对明帝的信任,而你为了清河公主退隐离开,让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能够,我最后一点生而为人的乐趣都没有了,生活没有一点盼头。”
身居至尊之位,不需要再掩饰野心和了。隐藏多年的情感喷涌而出,庾太后把她收藏的王悦临摹卫夫人的字帖一本本的拿出来,炫宝似的在王悦面前翻阅。
“这是你赠给我的字帖,是我最珍视的宝贝,连太子我都舍不得给他看,只有在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时候我才会拿出来独自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