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虎夺位之后耽于酒色,几乎不理朝政,就凭着这套底层选拔考试当官的制度,帝位和国家都暂时得到了稳定。
简直就是奇迹。
就连刘皇后也在清河面前抱怨,“你们说的,我都照着去做。我以为就是闹着玩,现在好了,赵国一时半会居然亡不了,耽误了我的复仇大业。这大赵国什么时候要完?”
这个局面清河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不知怎么回答妹妹,叹道:“大晋士族门阀坚不可摧,我和驸马努力多年,读书识字的人是多了,但是当官实在太难,选才基本还是看出身,考试只在学堂,取仕只看门第。赵国倒是后来居上。”
刘皇后说道:“算了,我的仇我自己报。我最近看中了石虎的养子冉闵,他是汉人,善战勇敢,在军中极有名气——养子都是有前途有野心的人,我的父亲,我现在的丈夫,还有这个冉闵,都是一样的人,我好好栽培他,将来就靠他灭了石虎,亡了赵国。”
清河说道:“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记得事发之前告诉我,我好安排好你和儿子的退路。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们去大晋的。”
于此同时,大晋乌衣巷。
已经四十岁的王悦陪着垂垂老矣的父亲下棋,王导最近身体不好,看样子活不久了,就赶紧把最爱的儿子紧急叫到建康城。
儿子一来,王导立刻有了精神,从病榻上起来,劝都劝不住。
下棋的时候,王悦把长江以北赵国考试选官的成果和父亲细说了,“……父亲,大晋什么时候可以这样靠着真本事当官?您是宰相,就不考虑学一学赵国的做法吗?”
王导摸着白胡子,“赵国可以这么做,因为赵国士族人少,当官的人手不够,需要从庶族里挑选人才。但是大晋士族人太多了,本地士族,还有南渡来的中原士族,十几万人。一个萝卜一个坑,大晋的官职只有这么多,连士族都不够分,每年还必须授予一些没有实权的虚职来安抚士族,你觉得庶族有机会吗?”
“儿子啊,如果我在朝中提议将一部分官职分给庶族,通过考试选官,士族们会联合在一起,把我宰相的位置上推下来,活活撕碎的。不能乱动人家的利益啊,到时候人家可不会顾及我多少年的面子,支持我的人也会全部离开我。民间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夺人官职,等于抛人家祖坟嘛,对不对?”
王悦落下一枚白子,“我就是要刨他们的祖坟。”
王导说道:“一口吃不成胖子,坟墓一个个慢慢刨。赵国已经开了先例,慢慢会影响到大晋的。我会想法子在底层官员里安排你的庶学生们,至于他们能够升到哪一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王悦并不知道,赵国发生的一切正是后世“科举取仕”的雏形,黑暗中一线曙光就这么出现了。
即使后来有过波折,甚至一度中断过考试取仕,但是一旦见过光明的人们,怎么可能一直忍受黑暗呢?冰面之下,暗流涌动,一个颠覆官场的时代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