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之愣了愣,才会意过来:“你是说,我师父是杀你父皇的帮凶?”
“准确地说,应该是制造乾明殿一案,陷害南阳王的帮凶。”她垂下眼皮,眸色黯淡,“至于我父皇,应该是那之前就已经出事了。”
阮筱朦体力不济,夏至让人盛了青菜肉末粥,就在床边伺候她吃了半碗。夏至说:“主子再睡会吧。”
她摇头:“睡的够多了,我想趁着还有命在,把想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
苏亭之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肯去看她的眼睛。她危在旦夕了,还惦记着要告诉他师父是怎么死的,而他现在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如何救她。
阮筱朦见他这副神情,以为他在琢磨他师父的事,反倒宽慰说:“云深仙子常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心思单纯,容易受人蒙蔽。她虽做了帮凶,也只是为了喜欢的人,做事不计后果。你……不必因此难过。”
“我没难过,”他别扭地撇开脸,“乾明殿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从……三只临死前画下的猫说起吧。”
穆逊、江淮和苏杏在死前都画过猫,阮筱朦总也想不出,猫指代的是何人。后来,她总算明白了,其实三只猫指代的是三个人,但却是同一件事。那就是,狸猫换太子。
穆逊想说,皇帝是假的;江淮想说,先帝是假的;而苏杏想说,杀她的人就是那个主导了这一场狸猫换太子的幕后之人。
阮筱朦苦笑:“乾明殿一案之所以陷入僵局,是因为一方面破解不了密室,找不到他杀的凭据;另一方面,我又坚信以父皇的心智,他绝对不会自杀。可是,当晚乾明殿里的人,根本不是我父皇,而是我的叔叔阮岱崇。父皇不会自杀,但是他会,因为,他在摄魂术的控制之下。对于一个心智普通,又没有多少武功根底的人,高深的摄魂术可以让他做任何事,包括,用刀捅死自己。”
那一年,朝中危机四伏,先帝旧伤日渐沉重,他感觉到身边有一只搅动风云的手,在策划一场阴谋,但他始终猜不到这人是谁。
先帝睿智过人,他之所以想不到,不过是被结拜之情蒙蔽了双眼。
就在此时,阮岱崇见兄长伤体沉重,在发妻温氏的教唆之下,起了觊觎皇位的念头。他几次三番地制造舆论,说阮筱朦只是区区弱女子,不堪重任,又引荐葛观尘入宫,当众演算了一卦,指认阮岱崇乃是下一任天命所归。
先帝哪里看不透阮岱崇的心思?只是,他担心自己一旦殡天,女儿阮筱朦就算躲在赛蓬莱也难逃噩运。倒不如,将计就计,让贪婪而愚蠢的阮岱崇得偿所愿,至于他争到了皇位有没有命去坐,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于是,先帝表面信了葛观尘的卦,写下诏书,日后将传位给阮岱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