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知道阵眼的位置,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可以替你去。”她咬了咬唇,措辞了一下,“若在从前,我也是怕死的,只不过,我中的蛊毒已深,命在旦夕了……”
“我的确可以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阵眼的位置,”他嘴唇轻启,幽幽说道,“可是,即便你活不成了,也没道理就该替我去死。”
他看着她,眼中深邃无边,淌着汹涌的暗流。楚蓦记得,自己初初对她动心,就是因为她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是个有担当的女子。她对裴纭衣兄妹、对先帝和阮殊棋、对杀过她数次的苏亭之……皆是如此。
他没有想到,当他执意走上这条必死之路的时候,还会在这里见到阮筱朦。自己不值得她这样做的,可是她来了,便是对他此生最大的慰藉。
在楚蓦墨守成规的人生里,阮筱朦就是那份让他无法掌控的意外。
“你明知道,先帝是因我爹而死的,那么多人,都是我爹杀的。还有,你身上要命的蛊毒……”
“从前,我做过很多让自己后悔的事,”包括对皇帝的愚忠、对江酌的追杀,还有亲自把阮筱朦领去了长清观……楚蓦望了望天,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我最后悔,那时你从赛蓬莱初回宁安城,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看你,为什么没有早点选择相信你……”
如果可以从一开始就守在她身边,像江酌一般陪着她无法无天地“胡闹”,他们之间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你不必这样自责的,”阮筱朦仍然试图说服他,“你不必为你爹赎罪,他做的那些事,我相信你不知情,在我心里,你仍然是患难与共的朋友。我不是替你去死,你也不必白白牺牲自己。我想要拯救大阵里的所有人,我想破阵,有我去就够了,多死一个不值得!”
他的睫毛轻轻地垂下来:“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楚蓦一转身,足尖轻点,他运起轻功凌风掠去,轻而易举地越过了“水沟”。鸦青色的袍角在风中猎猎响动,他像极了一只暴风雨中的燕子。
阮筱朦望着他的身影愣了愣,什么叫“就够了”?她是为了说服他,怎么听起来,他倒是更心安理得地去送死了?
她站在“水沟”前试了试,到底没跟着往前飞,原本她的轻功也还过得去的,奈何现在体力太差。万一救世英雄没当成,先掉进水沟摔死了,那更是大大地不值当。
她想了想,果断做出一个决定:跑起来,绕道!
阮筱朦多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接近了她的目的地。远远地,她望见前面已是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