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那女扮男装的女郎站在货栈管事所在的台前,将自己的身份文牒、通关文书之类的东西拿给对方看。管事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道:“公子这倒是无错的,只是公子带了这许多人、许多车马,有些…”
其实管事也看出人是在女扮男装了,但是看那些文件全都做的天衣无缝…说实在的,虽然偶尔能见到文书造假的,但造假成这样,假的比真的还真,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相反,车队人数问题还真是一个可以挑剔的点。
如果是交通号自己的生意,就算是人再多、车马再多,货栈肯定也是要想办法安置的。但这偏偏不是,按照规定,这种非交通号自己人的投宿者,在各方面都是有限制的,超过限制就只能恕不接待了。
那女扮男装的女郎却不慌不忙,拿出了一封印信,道:“先生瞧瞧这个,可否通融?”
管事半信半疑地拆开一看,愣了愣,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孔。之前也很和气,但和现在的热络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只听他道:“可、可!自然是可的!原来是自家人,公子该早说的!”
立刻喊住伙计:“多多烧些热汤来,给这位公子安排后院最安静的屋子!”
说着也不去盘问什么了,低头在登记用的竹简上纪录起该登记的内容。这一会儿,那女郎只能等着,于是百无聊赖,一只手臂抵在台子上,与一旁的婢女低声说着什么。
她说的不多,旁边的婢女说得倒多一些,婢女说的时候女郎似乎在听,又似乎在走神——宋无咎挺了解这种状态的,这是舟车劳顿之后人的自然反应,疲劳、精力不集中什么的。
这种疲劳体现在其他人身上往往会显得萎靡不振、有些狼狈,但是在这位女郎身上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当她微微垂着头不说话,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说话人身上的时候,体现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淡。
这种漫不经心和她本人是相得益彰的…就如同那些最顶级、最珍贵的宝物从来都不会是亲切的一样,她呈现出来的也是一点儿都不好相处的的样子,仿佛山巅一捧晶莹雪,碰不到,碰到了也只能化去。
此时日暮霞光到了最后的时候了,这也是最盛的时候,橙红色艳丽非常,罩染在天地之间,无处不染上这种颜色。那女郎皮肤仿佛冰雪一样洁白晶莹,也是最容易染色的,霞光罩在她身上,仿佛是一层流动的红纱。于是她呼吸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一层轻纱也在轻轻颤动。
“刘公子,请您记个名。”管事很迅速地办好了入住手续,最后只要客人在自己的入住记录下签个名就好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宋无咎的遐思,‘刘公子’这个称呼让他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是为什么来到乐阳,呆在这价货栈。他是为了等人,等一个姓刘的来客…然后要将她带去见常山王。
这个时候宋无咎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心情…难怪不需要说其他,只让他来等——这样出色的人物,见到的时候立刻就能打起精神,听到她姓刘之后,还会有什么怀疑呢?
巧合?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他等的人姓刘,是这几日到。而这位女郎姓刘,还如此出色,正好这个时候抵达了货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