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陈显听完放下茶盏,轻笑一声,环视屋内后吩咐道:“你们先下去。”
陈家侍卫跟随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他们跟随陈显多年,关于他们的讨论定不会有人泄露半个字出去,但他们就是一群大老粗,与其留在这里听什么朝廷局势这种高深莫测的东西,还不如回屋子里多睡两个时辰来的痛快,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一眨眼门都被关上了。
屋内安静下来,盛礼也不敢催促,他坐在位置上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陈显缓缓开口:“老夫倒觉得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牵扯了多少人,根本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盛礼刷的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陈显不管他的反应,手指拨弄着案上的书册,继续道:“军营特供的金疮药每年经手的官员颇多,一路上要走过的关卡更是不计其数,可出了问题的金疮药却平稳到达军营,这是为何?明明皇上可以把沿途官员全部审查一遍,但他却只抓了明面上的军需一家,然后隐而不发,又是为何?”
“让军需一家成为暗处众人悬在头上的尖刀,你猜对了,但更重要的,怕是皇上对犯事的人心照不宣。”
“外公,您觉得皇上很清楚调换金疮药的是哪些人?那为何不抓起来?是那个人在朝堂里很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盛礼听完更迷糊了。
陈显将眼睛从书册上移到他的脸上,勾起唇角道:“不是不抓,而是抓不完。当前的朝廷里既有前朝旧部又有当朝新贵,皇上成立三思学院也是为了招揽人才,他想替换一两个重要官员还不至于出大事,但要是这件事牵扯到的官员处理后,没人能顶上呢?那整个朝廷不就乱套了?”
“自从上了年纪,老夫越发觉得力有不逮,皇上和老夫年纪相仿,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今皇上内有儿孙虎视眈眈,外有三国呈包围之势,稍有不当,旌国怕是又要好一番动荡。”
盛礼越听越糊涂,他问道:“外公您的意思是丁臣回来还是不回来,都没用?”
“不,很有用,”陈显饶有兴致地开口:“他决定了上头那位先对哪一波人动手。”
“那我”盛礼发现自己判断错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显给他指了条明路:“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去好生歇着,明日你想休息都没得休息,反正丁臣只要平安送进去,皇上自会安排。”
他想了想又嘱咐一句:“你记住,等皇上看完戏了定会找你有所试探,保持初心便好。”丁臣的案子并不可怖,真正让陈显担心的是盛礼面圣,这也将决定陈家的生死。
陈显只能给盛礼提点到这一步,其余的事情还要他自己慢慢发觉,既然陈付月不想动用陈家的势力来给盛礼做安排,那他也不好参与过多。
除去前段日子为了救盛礼,陈付月曾给他发过书信求他帮忙以外,陈显和她少说也有十年没有联系了。
陈付月出嫁前的屋子都是陈显一手置办出来的,到现在每日院子里还有丫鬟小厮洒扫,保持着原先的模样,陈显一直期盼着有一天陈付月能再次从院子里奔出来,挂到他的脖子上,叫他爹爹。
“你娘这些年过得如何?”陈显本可以动用陈家的“守”,躲在盛家以便随时保护陈付月,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