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只好捧出笑脸,和认识的不认识的诸位打了招呼。
好不容易安心坐下,她才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环视四周。留给皇帝和皇太后的位子还空着,紧挨着尊坐的便是贤王与齐王了。洛衡正朝她看过来,笑眯眯地举了举杯,还比着口型,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夸张的三个字:“真、好、看”。
陆暄心中木然,但出于礼节,还是吝啬地还了一个大家闺秀般的浅笑,却刚好被抬起头的长安看到了。
长安先是一愣,随即朝陆暄微微颔首,便默默喝起了酒。洛衡偶尔和他说上两句,他便放下杯子仔细听,回上几句,再低头沉默。他面前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隔开了熙熙攘攘的一切。
他也换下了参加冠礼所用的长衣,穿了件黛色的窄袖圆领袍,低调地像要融入背景一般,和旁边的花孔雀兄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声“御驾至”让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起身皆呼“万岁”,洛晋摆了摆手,笑着说了句“家宴,免礼”,宴会便算正式开始了。鲜果、点心和茶水早已摆好,随即端上来的是装在小盘子里的精致冷荤,接着是热菜和汤膳。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陆暄吃的十分尽兴,一点儿都没剩下。皇室家宴称得上山珍海味,但她也不是没吃过,只是想到边关的将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好用嘴里的滋味弥补一下。
她舀起一勺鱼汤闻了闻,觉得鲜香无比,刚打算送入嘴中,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叫了声“将军”,一个不留神全咽下去了,烫的嗓子一阵生疼。
“水呢水呢……”陆暄一手捂着嘴,一手去够杯子,没想到旁边有人直接递了过来。她转头一看,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眉清目秀,耳朵红红的,毕恭毕敬地双手端着杯子:“您请。”
听声音,方才那“将军”也是他喊的了。陆暄无奈地“唔”了一下,道了谢,觉得嗓子好些,才慢慢喝了几口。
这孩子的衣装打扮定非下人,也不是皇子。能来射柳宴的人里,武陵郡王的世子已年满十六,清河郡王家都是女儿,那便是乐平郡王的世子了。陆暄往右侧了侧,腾出一人的位置,拍拍凳子示意他坐下。那孩子先是露出惊喜的神情,随即竟行了个军礼:“陆将军,我叫韦晟,我,我……我特别崇拜您!”
陆暄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刚喝下的水喷了一袖子。
不远处,长安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随即低头抿了一口酒,嘴角往上弯了弯。
韦晟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心情大起大落,从惊喜变成惊慌:“您,您……”
“没事儿,世子请坐吧。”
乐平郡王是为了贤王冠礼才来的京城,应当不会和皇帝一样为了什么目的让小孩子过来缠住自己,这么一来,韦晟就是个实打实的崇拜者了。想到这儿,陆暄难免莞尔,用逗孩子的语气道:“世子长大了想做什么?”
这话可是问到了点子上,韦晟眼睛一亮,挺起胸膛:“想像将军一样,为国执剑!我……我常听您的故事,还看过将军的画像,您比画像还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