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晦地往府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笑道:“晚舟,你不觉得,和我站在一起,是最安全的么?”
“婚姻大事,”陆暄叹道,“还望殿下慎重,您就不想求一位相伴终生的人么?”
洛衡闻言一笑:“你话里的意思是,我倾慕你是假的了?”他往前一探,要去握陆暄的手,而陆暄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飞速地收了回来。洛衡不轻不重地碰了一鼻子灰,倒也没生气,接道:“我们是好几年没见了,可我念旧情。”
陆暄心里五味繁杂。
她少时与一众皇子同读同玩,这旧情也并非一滴不剩。但岁月从不饶人,十个手指头都没数完的年头,也足够把任何人雕刻地面目全非了。
“若是还念旧情,”陆暄苦笑,“就别勉强我。过不了多久就回北月关了,下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洛衡用指尖敲打着桌面,倏地抬头道:“你就这么自信能离开京城吗?”
陆暄一怔,尚未答话,便见洛衡站了起来,一边擦手一边道:“点到为止——你这厨子的确不行,回头来我这儿吃好的。”
直到送走洛衡,陆暄依然觉得心里不安。作为今上的亲弟弟,贤王话里却有些说不清的火/药味——为何和他站在一起才最安全?
陆暄顺着往下想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另一边,白遥终于用甜酒、蜜语和好一通担保打开了刑部的小门。于大年独自一人在一间牢房中,武试的衣裳已经换成了囚服,他斜靠在草堆上,正百无聊赖地用草枝编着蚂蚱,那十根手指头粗而灵活,蚂蚱也栩栩如生。
“哥,你快点儿,”那刑部小伙长着一张精明的脸,眨巴着眼睛往路口望去,“我在这儿看着。”
白遥嬉皮笑脸地点点头,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转身,眼底的笑意褪了个干净。于大年见人来了,也懒得起身,语气里都是破罐破摔的意思:“大人是来带我去刑场吗?”
“于兄,”白遥压低声音,“我是替小容姐来看你的。”
于大年手上动作一顿,阴恻恻地抬起头。
“来不及解释了,”白遥示意于大年看看负责放风的小伙,“于兄,我知你不畏死,大仇得报,也再无遗憾了。但那些官儿会不会顺藤摸瓜,去九里街为难乡邻,还是未知。哎,小容姐没说这些,她就想知道你好不好,但我既是她的朋友,又怎会不担心,于兄想必也会理解。”
于大年沉默半晌,面上焦躁之气越来越压不住,最后索性起身来回踱步,肝火正旺之时,一脚踩扁了刚做好的草蚂蚱。他十分气恼地自言自语道:“他没告诉我这些。”
白遥敏锐地抓住了“他”这个字,悄不做声地放在了心里,随即又有些沾沾自喜。兵不厌诈,于大年如此反应,倒是坐实了因仇杀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