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长安与陆暄、谢清、谢文襄一同启程,往南郊而去。
此时已是暮秋,马车外丝丝凉意透过窗缝渗进来,陆暄搓着手叹道:“还好托娅夫人给我拿了新的厚衣服……咦,长安你怎么没穿?”
长安有些冷,他忍着哆嗦道:“忘带了。”
谢清不知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笑道:“我这儿还有个备用暖炉,先给你吧。”
长安也笑了笑,婉拒道:“还是给墨离吧。”
他们这一行人里,还多了个小萝卜头——谢文襄的外孙墨离。
谢文襄中年丧女,女婿不久后也跟着去了,他行事恪守原则,严于律己律人,唯独把墨离宠上了天。旁人都知他幼年失了父母,心生同情,对墨离难免更加宽和。
谢清叫谢文襄一声“伯父”,多年受他照拂,却是谢家的旁支。如此算来,墨离的身份才更为尊贵。只是他年仅九岁,还过着不知愁苦的日子,到了别院就撒丫子跑起来,惹得仆人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场面十分滑稽。
谢文襄一生向学,把钱财都视作身外之物,也没什么心思设座别院养老,这别院乃是他的同僚高映之的地方。谢文襄与高映之难得同时休沐,便约在了这清净之处饮茶下棋,顺便带着一群孩子松快几日。
长安和谢清一人一柄钓竿,坐在溪边钓起了鱼。陆暄原本也在,但她实在没什么等鱼上钩的耐心,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不知道窜到哪棵树上看风景了。
“谢大哥,”长安眼睛盯着湖面,低声道,“高大人与老师一同来别院,朝中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谢清笑了笑:“怎会没有。”
高映之是尚书令,位高权重,一呼百应,不少人挖空心思讨好他,也难入他的眼。
“伯父和高大人是君子之交,”谢清微微叹道,“两人都鲜少有机会与知己清谈,若这样也要避嫌,日子难免太苦了。”
长安低低“嗯”了一声,又问道:“我听说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是真的么?”
“老样子,”谢清道,“不过有那么多太医在,应当无恙。”他又转头一笑,“长安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了?”
长安有些不好意思:“我只跟着老师读了两年书,但也知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何况……陆将军在外殚精竭虑,我在陆家这么久,又怎敢碌碌终日呢。”
谢清笑道:“长大了。”
长安也笑起来:“年关陆将军就要回家了,等见着他,总不能还是没有长进的老样子。”
两人索性也不顾钓鱼了,一言一语地论起朝政来,大多是谢清在讲,长安在听,又时不时问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