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转过头便迎上一阵滚烫的气息,长安终于松开手,却一把揽住她的头,送上了一个带着占有欲的吻,把这些天以来的思虑、忧怖、想念都融在唇边,一股脑地塞给了陆暄,烈火燎原般地烧光了那些矜持的理智。
一吻缠绵,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长安率先松开,退后一些,他已经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动静,却舍不得在陆暄伤病未愈的时候让她勉强。
何况还有心伤。
晚膳后陆暄拄着拐出了门。院子里腊梅开了,暗香浮动,花瓣如琥珀碧玉,又精神又秀气。陆暄走到树下,拿拐杖点了点地面:“这儿埋了几罐酒。”
玉棠知道她的意思,烈酒祭英灵,此战中归去的魂魄,终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玉棠俯身,过了一会儿,便挖出了一个酒罐。陆暄摆上几个碗,挨个儿倒满,从头到尾没说话,一碗一碗地洒在地上,酒香混着梅花香盈满小院,腊梅覆雪压枝头,仿佛是树在垂着脑袋悼念。
陆暄端起最后一碗,刚要送到嘴边,手腕便被长安握住了。他一直站在院外,不想打扰,却看不得她这个时候借酒消愁。
长安另一只手端着一碗姜汤,热气氤氲而上,他轻声道:“喝这个吧。”
陆暄没再勉强,把酒碗放下,问道:“知道这酒叫什么吗?”
“长安酒。”长安抿嘴道。
“是,”陆暄笑了笑,“那你知道,将军醉酒那个故事,真相是什么吗?”
长安没接话,等陆暄自问自答道:“那年除夕也下着这么大的雪,听闻北燕军来犯,我心里着急,带着精锐直接从城里杀出去。若不是……尹将军得了消息,在后面跟着,恐怕我和那些兵都要折在那晚。”
“尹将军伤了腿,每逢风雪天,都疼。”陆暄垂眸,“但传到京城,恐怕只有那句‘我便祝诸君长安’了吧。他要为我立威,为陆家立威。长安啊……”
长安默不作声地揽住她,怀里那点热度全给了出去。
“有时候一个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身不由己。尹将军为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是最后一个陆家人。我不是……不是不愿与你同归。”
“我知道,”长安闭上眼,轻轻拍着陆暄的后背,“我是洛家人,该做的,我会去做。”
“但你别想着推开我,晚舟,”长安抱的更紧了些,“你推不动的。”
陆暄笑了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滑下了一颗泪。
天色渐暗,陆暄在屋子里看了看李澹草拟的、要呈给京城的折子,她提起笔,又加上了白遥、玉棠、李澹,还有其他几个副将的名字。
敲门声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陆,陆将军,我来送药……”
“进来吧。”陆暄应道。
兰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把药放在陆暄桌上:“我,我是跟着郭太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