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虽然是他的身子,但想来这丫头此时裸着上半身让江太医上药,心里肯定难受的要命吧。
陈焕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枫黎终于靠着软垫倚在床上,伤口被包扎了个严实。
“司公这伤口不小,又失了不少血,最好在床上静养十日以上,就莫要乱动了。每两日下官会来替司公换一次药,若是伤口渗了血,司公定要叫人去太医院唤下官来。此外,司公还得喝些个辅助的药膳,伤口也好愈合的快些,方子已经交给枫黎姑娘了。”
江太医的嗓音一直柔柔的,说话不急不缓,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润的性子。
“咱家记得了,这回多亏了江太医。”枫黎尽管虚弱,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上几句。
“下官就不扰司公休息了,下官告退。”
“叫小良子送送江太医。”
陈焕应了一声,随着江太医出了门又很快就回来了,他这时候眼里哪还有什么心疼,双眸一瞪,脸色都有些铁青,话里一点好气都没有:“你不怕疼不在乎自己也就算了,咱家的身子你就也这么糟蹋?”
枫黎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陈焕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特意做给她看的,故意说些不好听的话而隐去了心底的担忧。
“当时我本可以躲过,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过去挡了刀了。”她脸色还是差得很,说话慢吞吞的,还有些打颤,不像平时那样带着些活力,“不过受了伤,应该也有几分用处吧。”
挡刀之前,枫黎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想法此时已经被她抓住。
陈焕也不嫌她说的慢,干脆搬了椅子过来,坐在她床边上。
“受伤还能有什么用处?”
“若是能有皇上信任,就算对方是贵妃娘娘,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枫黎这么一开口,陈焕就立刻懂了枫黎的意思,他的手一紧,又听枫黎继续说道,“为了皇上而受了伤,得了皇上的信任与重用,便进可攻退可守,就算贵妃娘娘心有不快也可以选择找些理由推了贵妃娘娘的事;反过来,也可以借着皇上的信任与恩宠,来与皇上进言贵妃娘娘之事。”
枫黎缓声说着,忽然顿了一顿,又道:“当时隐约这般想着,不自觉的就冲了过去。”
陈焕心中五味杂陈。
他凝视着枫黎,双眼的神色复杂,心里感叹,真是好一出苦肉计。这丫头只在慎刑司司公的位置上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在那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想出了利弊关系,然后为了目的不惜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回想今日,肯定是无法随着枫黎出宫的陈焕,在小院中用午膳时就一阵心慌,之后就看见了衣袍上浸透了大片血迹的自己的身体被一众小太监们抬了回来——天知道那时候他惊慌成了什么个样子!
他早就见惯了鲜血,可从来没觉得殷红色是那般的刺眼过!刺眼得他都不忍去看。